旁邊的小媳婦兒縮著脖子悄悄把自己的攤位往旁邊挪了挪,怕鬧起來踩到自己的菜。
一個老大娘,又帶著個兩歲的小孫女兒,恐怕要遭殃啊。
宋金枝卻是冷笑一聲。
上輩子她白手起家,這種事情見多了。對眼前這種人,一張口就知道是來鬧事的。
這漢子五大三粗,而她只是個老婆子,鬧起來也是自己吃虧。
但就是他這種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好忽悠。
“小哥,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今天才來賣的。”
“就是你!整個集市就只有你一個人賣柳芽茶的。”
對方凶神惡煞,隨時都能衝上來打人似的。
小長安嚇得直往奶奶身後藏,宋金枝卻一點兒不慌。
“你也說我是賣柳芽茶的,這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東西,怎麼能騙人呢。”
還沒等這漢子說話,宋金枝就長嘆了一聲。
“肯定是你爹年紀大了,人家就是欺負他眼睛看不清楚,欺負他跟前沒有兒女陪著。”
說完,宋金枝抱著小長安,又抹起眼淚來。
見奶奶哭,長安也想哭。
兩隻小手胡亂的給奶奶擦著不存在的眼淚,口中哽咽道:“奶奶不哭,以後長安養你,不讓大伯他們欺負你。”
宋金枝鼻尖一酸,這會兒是真哭了。
祖孫二人悽苦的樣子惹得趕集的人紛紛側目,那漢子也有些於心不忍。
人家在這動容他口中被騙的老爹,他要是真為難這孤苦無依,還要被大伯欺負的祖孫倆,那他也太不是東西了。
“許是我記錯了,我明天再來找找吧。”
漢子悶著頭要走,宋金枝卻一把拉住了他。
“小哥,看得出你是個有孝心的人,大娘我啊,養不出什麼好兒子,這會兒只有羨慕別人的份兒。這樣,以後你來趕集,只要看見大娘我在,你就過來,大娘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留一份。”
說著,她顫顫巍巍的拿起自己新作的那一小袋子柳芽茶,要送給他。
漢子連連擺手,“不成不成,你這是要賣的,我可不能白拿。”
他問了價錢,聽說要五文錢,可摸了摸身上,就只裝著四文,乾脆就全都塞了過去。
宋金枝裝模作樣的招呼了兩聲,可這漢子拿了柳芽茶,悶頭就走,片刻都不敢停留。
揣好了錢,餘光瞥見一臉震驚的小媳婦兒,宋金枝笑笑,又拉著小孫女兒繼續叫賣起了新鮮的柳芽。
大概也是看她們祖孫倆可憐,又或者真是想嚐嚐春味兒,只過了小片刻,就有人又花了四文錢,把剩下那一大籃子的新鮮柳芽給買走了。
隔壁小媳婦兒的菜還沒賣出去,宋金枝就已經收攤走人了。
連帶著昨天那一文錢,她身上已經有九文錢了。
她領著長安去了布莊,想扯兩匹好一點的布料。
可上次扯的二尺粗布花了八文錢,想要好一點的料子價錢只會更貴。
無奈,宋金枝只能牽著長安又出來了。
既然柳芽能賺錢,小長安又自帶好運,宋金枝想著要不接下來的幾天再多摘些柳芽,先掙點錢再說。
剛要出鎮子,又遇上了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宋金枝心頭一緊,下意識的低頭看長安。
長安看見了,但是長安不說。
她把目光轉到另外一邊,好像更沒看見,也不感興趣。
宋金枝心疼起來。
她猶豫再三,終於下決定要給長安買一串糖葫蘆,可一轉眼,小販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