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宋金枝把他們領到福泉鎮上的另外一個村子,敲響了第一戶人家的大門。
片刻後,有人從裡頭開了門。
是個年紀三十的男人。
男人很瘦弱,好像風一吹就要倒了似的,但眼神顯得很精神。
認出宋金枝,男人皺起眉來。
“是你?”
宋金枝點頭,“是我。”
她把長安跟滿兒拉到身前,“我想請你來我家做教書先生。”
男人譏諷道,“宋大娘,你不是來消遣我的吧?你兒子可是童生啊,你不讓他教,讓我教?”
聽到這一句,喬氏才終於想起來了當年陳守業考童生的事情。
當年陳守業為了省錢,與另外一個書生同住一間客房,因前夜讀書太晚,兩人就約定第二天相互喊一聲,切莫遲到耽誤了考試。
可誰知,陳守業早起,卻根本沒管那書生,讓書生耽擱了考試。
結果陳守業考上了童生,而那個書生氣不過,在考場外與他理論,他卻當著所有人的面,笑話他自己貪睡起不來,耽誤了考試再眼紅他的成績。
當時婆婆宋金枝帶著全家人給大兒子撐腰,笑得最開心的就是她了。
可後來才得知,陳守業呼嚕震天,書生根本無法入睡,這才誤了考試。
而也因為大鬧考場的事情,書生被官府下令不得再參加科舉。
那個倒黴書生,正是眼前的男人,孔明士。
他這一生,就毀在了陳守業手中。
這些舊事,宋金枝也是曉得的。
她鬆開兩個孩子的手,鄭重的朝著孔明士行了個拜師禮。
“當年要不是陳守業,以孔先生才學恐怕早已經考取功名。是我們做錯了事情,這事兒,是我家欠著先生的。”
“今天我帶著兩個孩子來,一是想求你暫做私教先生。其二,是想要補償當年的過錯。”
孔明士雙手負在身後,眸底翻湧壓抑了許久的怨恨。
“你要如何補償?”
宋金枝把他那些情緒都看在眼裡。
她說:“我有辦法,讓先生繼續科考。”
孔明士再也強裝不出鎮定,兩步跨到宋金枝面前。
“你真有辦法?”
可話才說出口,他又搖起頭來。
宋金枝就是一個農婦而已,她能有什麼辦法。
喬氏也覺得奇怪,科考的事情不是官府在管,朝廷在管嗎?
雖然宋金枝是賺了點錢,但她也沒厲害到能干涉朝廷的地步吧?
誰知,宋金枝就是點了頭,甚至說的十分篤定。
“我今日先帶著我家兩個乖孫過來認認給先生認認臉,還有一個兒子今年二十,到時候也想順便跟著先生認認字,不用仔細教,只需要把字認全,能寫就行了。”
說罷,她帶著長安跟滿兒又給孔明士行了個禮,長安有模有樣的學著奶奶,而滿兒又有模有樣的學著長安。
喬氏見著,也趕緊學了一下。
孔明士唇線抿得緊緊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那我們過幾日再來叨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