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鑑寶:我真沒想當專家

第180章 白勸了

灰白的霧氣漫過窗沿,玻璃上凝出奇形怪狀的霜花。

頂燈的冷光潑灑而下,展櫃中的瓷器泛出潤澤的青光。

“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大周后主柴榮獨愛青瓷,而後就有了中柴窯,南龍泉,北耀州。

這三種青瓷,即便是五代北宋,也是一器難求。

這些當然是現代仿品,但仿的維妙維肖,足以以假亂真。

也由此可見,為復原耀州窯燒製技藝,孟所長下過大功夫。

林思成一邊看,一邊給李貞講:“孟所長師從李國禎先生,1940年,李先生考入西北大學化學系,1944年畢業。因成績優異,被分配到重慶中央工業實驗所……”

“1953年,李先生受輕工部指派,到景德鎮落實周總理關於儘快恢復歷史名瓷的指示。之後,李先生任組長,與輕工部研發所、上海矽酸鹽研究所(陶瓷)聯合,成立國瓷組,復原古名瓷技藝……

之後,又主導浙江龍泉窯、福建建窯、德化窯等名窯的恢復工作……可以說,五大名窯,六大瓷系,這些名瓷能重現於世,李先生功不可沒……”

李貞靜靜的聽,杜所長和劉部長也靜靜的聽,還時不時的對個眼神:這小孩瞭解的挺透徹嗎?大致看了半個小時,研究人員陸續來上班,劉部長開啟了研發所的防盜門。

人不多,大概八九位,歲數都不小,大都三十多四十餘。

每人都有單獨的操作檯,機械壁,微顯儀一應俱全。

大致介紹了一下,說這三位來自西大文保系,要觀摩學習幾天。

估計是早有耳聞,知道這一夥是來偷技術的,一眾研究員的神情中都透著幾絲古怪。特別是看到林思成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就會多打量幾眼。

西大高材生,古陶瓷修復技藝傳承人,準備申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專案。

但再高,也只是學生。而孟所長從著手研究,到技藝基本復原,再到申遺,用了多久?整整二十六年。

倒沒有看不起的意義,他們就是覺得有點無法理解:西大那麼多的教授,為什麼就不能換一位經驗更豐富,技術更成熟,手藝更老練的傳承人?

不止這些研究員,包括杜所長、劉部長,乃至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一眾銅川本地的文化局、工業局的領導也是這樣想的。

也不賴人家往歪處想:掛羊頭賣狗肉,你們不是來偷技術的,是來幹嘛的?

所以才嚴防死守,當賊一樣的防。這不,即便覺得只是半個月,林思成光靠眼睛看肯定學不到什麼,但杜所長和劉部長還是決定,林思成看幾天,他們就跟幾天。

略微寒喧,各就各位。

反正也看不懂,徐高蘭找了個角落靜靜的坐著。

林思成又湊近了一點,但也沒多近:三米左右,一位三十出頭的女研員在專心致志的塑胚。

其餘八位也在塑胚,乾的都是一樣的活。離成型還早,也沒見這位多快,但林思成還是看出了珠絲馬跡:九位研究員,這一位的手法應該最嫻熟。

李貞也跟了過來,手裡拿著紙和筆,期期艾艾好久。

因為她不知道怎麼記錄。

就像現在的塑胎,該會的都會,沒必要記。但到待會的刻胎,她肯定只知所以然,不知其所以然。就算硬記,也是白記。

除非林思成邊看邊講。

但她聽懂了,其餘的人也就聽懂了。比如杜所長和劉部長:你小子剛來,就學這麼快……信不信當場就把他們攆出去?糾結了好入,李貞拿筆捅了捅林思成。

林思成瞄了一眼,頓時瞭然。

“看就行!”

“啊?”

李貞瞪著一對大眼睛,瞳孔中閃爍著疑惑的光,好像在問:那我這個助理助什麼?林思成笑笑:“不是讓你用筆記,而是用腦子記,看不懂沒關係,不理解也沒關係……”

頓了一下,林思成的聲音低了一些:“回去之後我再講,你就懂了!”

李貞心中一震,眼睫毛微微顫動,手中的筆漸漸攥緊。

不知不覺間,腮邊泛出幾絲緋色,好像鼻息都粗重了幾分。

林思成瞄了他一眼:不是……李師姐,你想什麼呢?

所謂眼過千遍,不如手過一遍。時間一久,記憶就會淡化,所以回去後林思成肯定要儘快臨摹,以加深印象。

到時候不但要給李貞講,還要給孫樂(男助理)講,而且還要邀請商教授,和她同步探討。

同時錄影,形成影音資料。甚至於回去後,還要系統性的教授:包括工作室新招的研究員,以及就差擺香案敬酒磕頭,已經算是他的掛名弟子,瓷器修復技藝第四代傳承人的趙大趙二。

傳承技藝,保護技藝,你不教,你算是什麼傳承保護?所以,不單單隻教李貞。

之所以帶她來,是因為與孫碩士相比,悟性也罷,知識積累也罷,熟練程度也罷,李貞都要比他高好幾層樓那麼高。

助理專不專業,對林思成的作用和影響還是相當大的,他也著實沒時間和精力掰開揉碎了手把手的教。

所以,有熟練的,一秒就能進入狀態的李貞不用,為什麼非要用個半生不熟,幫不上什麼忙,有可能還會幫倒忙的孫樂?哪怕他是王教授安排的。

但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一下的……

林思成仰著頭想了想:“李師姐,工作室的規模會越來越大,人也會越招越多,對外的接待工作也會逐漸增多……”

“過完年後,可能會成立一個綜合科室,負責人事管理和接待工作……你選哪一個!”

李貞想都沒想:“我選助理!”

林思成怔了怔:我說助理了嗎,你就選助理?頓了一下,他又笑了笑:“既然精力都有限,那就好好學!”

語氣很平靜,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但只是一瞬間,李貞的臉從脖子根紅到了耳朵梢。

為什麼放著領導不幹,要幹又髒又累又忙的助理?

原因很簡單:不說學多高,林思成的那身本事能學到三四成,就足夠在文保系橫著走。

但人的精力都有限,林思成沒功夫,也沒時間應付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既然要學,那就好好學。如果目的不是學技術,那還不如去當綜合科的負責人,那個至少工資高……林思成是這個意思。

也是第一次,林思成說的這麼露骨,話還說的這麼重。

正浮想聯翩,且不知所措,林思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開始修胎了!”

李貞忙收斂心思。

九張操作檯,速度大差不差,九樽泥胎均已經成形,放入電窯中速烘,烘成半溼的素胎。

九個研究員差不多都已開始修胎,再下一步,就是刻花。

大致掃了一圈,林思成又走了一點,依舊是之前的那位女研究員。

杜所長和劉部長對視一眼:林思成之前就站那,他們還以為是湊巧。但這麼久沒挪地方,還越靠越近,擺明是看出了點什麼。

整個研發中心,就王虹歲數最小,在孟所長的一眾弟子中,也是她歲數最小。

但孟所長,以及研究所公認的:王虹的悟性最高,也學的最認真。

所以她雖然來的晚,技術水平在研發中心,卻是最高的。

這小子眼睛挺毒啊,但他就站旁邊看了那麼一小會兒?兩位領導面面相覷,林思成和李貞目不轉睛:修胎很簡單,保證胚體器型對稱,表面光滑就行,沒什麼技術含量。

之後就是劃輪廓線,說白了:用竹釺或鐵針勾勒紋飾輪闊。

技術含量中等,李貞當然會,林思成更會。所以只是第一眼,他就看出了不對:雙勾法?這是把國畫的技法融入到了刻胎中?

不奇怪,以刻花著稱的古代名瓷,基要都會引用到國畫技法。但‘以刀代筆’用的這麼熟練,融入的恰到好處,卻不多見。

不出意外,這位應該專修過美術,更可能是美術院校出身。

繼續往下,開始刻花,林思成眯住了眼:這怎麼感覺,有點不大對?

用的是雙刀,一個刻,一個削。刻的那把由淺至深,削的那把由深至淺……

這種方法轉折變化多樣,可以使線條有深有淺,更可以有寬有窄,以求以線帶面,儘可能的呈現出花紋的立體感和層次感。

說直白點:使紋飾呈現出光暗和立體效果,以求達到更為逼真的視覺感官。

燒出來後,大致像這樣:

但這刀法不對:雖然用的是雙刀,但並非耀州窯的“雙入正刀法”,倒有點像五代至北宋,定窯的刻劃結合的線刻法。

這種方法有個特點:用刀極淺,卻又大刀闊斧,稜角分明。

原因很簡單:定窯專燒白瓷,一般都用石灰做化妝土,半溼的胎質非常硬實,所以刻法更接近於幹胎雕法。

這種刻法更適合高浮雕瓷器,如果不加修飾燒出來,器形的造型就會顯得極為剛硬,有稜有角。

就像這一種:所以,定窯老師傅入爐前會以剔花法精修,又稱白地剔花。使胎體更薄,合刀痕更淺,也便線條精細流暢,達到釉色與刀痕漸變柔和的淺浮雕效果。

耀州窯青瓷則是深浮雕,即高淺結合,立體感極為突出,明暗對比強烈,卻又不失細膩。

所以,如果以雕胎論,兩者區別極大,要說相似之處,就只有一點:同為刻花胎。

但這位女研究員現在用的卻是典型的定窯瓷的線刻法,包括拉胚後的素胎也極厚。想要達到耀州瓷特有的深浮雕效果,就只能精修:淺削法剔除地子,再以針剔法精描。

倒非不能用,而是本末倒置,化簡為繁:本來三道工序就能完成,但現在卻多了兩道,變成了五道?

一時間,林思成有點沒看明白:這是復原工藝恢復的不夠全面,採用的代替技法,還是沒學精?但看她用力、用針的手法,又明顯是個高手?

回過頭再看,九位研究員大差不差,都用的是這種方法,所以林思成暫時也不好肯定。

就這樣,時間漸漸過去,中午在研究所的食堂吃的飯,然後下午繼續。

用時一天,刻胎基本完成一半,研究員正常下班,林思成和李貞回了實驗室。

商妍一臉期望,迫不及待的迎了上來:“怎麼樣?”

“有點怪!”林思成想了想,“孫師兄,先拉個胚,厚度一公分……我試一試再說!”

孫樂去開拉胚機,商妍又看著李貞。

李貞默不作聲,臉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

商妍嘆口氣:意思是你跟林思成看了一天,什麼都沒學到?但她沒辦法苛責:學校教的,除了保護預防外,只涉及到展覽修復,工藝部分只是稍作了解。

何況還是失傳後又恢復的古法工藝,李貞看不懂很正常。

感慨間,孫樂拉好了胚,又烘至半乾,林思成戴上手套,拿起鐵針。

他又指了指:“葛隊長,麻煩錄影!”

葛軍撇撇嘴,舉起攝像機。

真的,他已經沒法說了:跟著林思成半個月,案子的毛都沒見半根,亂七八糟的技能倒學了一大堆……

隨後,林思成拿起竹刀,又看了看李貞:“刀法還記得吧!”

李貞稍一躊躇,點了點頭。

確實記得一部分,但她真沒怎麼看懂。

“沒事,我現在講,你認真聽,哪裡聽不懂,或是不理解,及時問。要還是理解不了,也沒關係。事後再查資料,再看錄影……孫師兄,你也一樣!”

孫樂怔了一下,而後狂喜。

林思成手把手的教,這樣的機會有幾次?

其它不論,事後照著錄影,照著林思成的方法照貓畫虎,一點一點的磨也學會了。

就跟電打的一樣,孫樂拿過紙和筆。

林思成下刀,三兩下修好胎體,然後下針。

速度很快,卻很穩,且極為流暢,“滋滋”十來針,牡丹的外部輪闊已然成形。

他又拿起刀,邊刻邊講:“定窯與耀州窯同為北方窯系,同樣起源於唐,成熟於五代,盛於北宋……但定窯以白瓷為主,耀州窯則燒青瓷,如果只是以造型而言,其實為同一種:刻花瓷……”

“但技法卻有很大不同:白瓷需以石灰罩面,比較硬實,又因為定窯特有的覆燒法(器物倒扣燒製),致使內部氣體無法外逸,會形成特有的‘漲腔’現像,極易導致胎體破裂,所以入刀極淺,只能刻為淺浮雕……”“耀州瓷卻不同,偶有淺浮雕,但大都是立體感更強,更為生動寫實的深浮雕……那如果用淺浮雕刻法,刻深浮雕瓷胎,怎麼辦?很簡單,就李師姐你今天看到的那種:胎體加厚,剔花、淺削、針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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