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不錯?當然是那方無上瑜珈部的藏經章。林思成笑了笑,沒有吱聲。
其它人徹底攪了一頭漿糊:不是佚名仿的心經嗎,這位吳老師怎麼看的這麼認真?
還又是鼓掌,又是不錯不錯的?唯有郝鈞,眼睛撲稜稜的瞅,忽而看看吳軍,忽而落在林思成的臉上。
林思成什麼時候學的梵文,自己怎麼不知道?還有他說的那幾本論著:他兼修印度佛教文物,都沒怎麼學過?
郝鈞眨巴著眯眯眼,越看越感覺不對勁:關鍵是吳軍這個態度,多少年了,沒見他這麼認真過。
總不能,這破字……真成了漏?驚疑間,吳軍開始自言自語:
“,天王?天神?嗯,應該是天神……”
“,如德、妙祥、妙吉祥……不對,這是江白央(文殊菩薩的藏文名)!”
“,是轉輪聖王,還是大王?肯定是大王……咦……”
一聲低呼,他猛的抬起頭,又如之前,雙眼直戳戳的釘到了林思成的臉上。
不,比之前更銳利。
林思成又笑了笑。
他也跟著笑了笑,突然,他“呵呵”一聲:“放心,他們聽不懂!”
林思成愣住,不知道怎麼回答。
隨後,吳軍又指指小盒:“這是什麼?”
林思成嘆口氣:“印!”
吳軍雙眼發光:“能不能看一看?”
都到這會兒了?
林思成開啟盒蓋,遞了過去。
吳軍沒接,就只是掃了一眼,然後,嘴角禁不住的抽了兩下。好像在說: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然後,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眼睛睜圓了一圈,眼角微微顫動,雙眼灼灼有神。
那模樣,像極了電視裡:肖央站在門口,看著光屁股的小瀋陽包餃子的那個表情:像是想笑,又忍著笑,還夾雜著幾絲佩服,以及羨慕。
“收起來吧!”
吳軍點點頭,話峰又一轉,“還沒畢業吧,學的什麼專業?”
“文保,大四!”
“挺好!”
吳軍的一句“挺好”,讓王齊志心裡一跳:那眼神,像極了公安局的領導看林思成的眼神,真的,一模一樣。
但他再沒有往下說,接過毛巾擦了擦手。
郝鈞著實沒忍住:“吳老師,這兩件是什麼?”
吳軍的語氣很表靜:“就普通的梵文心經,普通的鐵印!”
不可能?郝鈞鼓起了腮幫子:老吳,你當我是瞎的?但正因為不瞎,他才沒往下問,心裡更是如過山車一樣:之前恨來得晚,現在應該慶幸,幸虧沒來早。
如果再早一些,如果吳軍一時不察說禿嚕嘴,搞不好就得把林思成的這樁生意給搞黃。
萬幸!
本來是來看笑話,可惜沒看上,又怕林思成反悔,馬老師先溜為敬。
該辦完的都辦完了,沒必要在這裡賴著,林思成收起東西。
隨後,一行人下了樓。
臨別之際,幾人嘴裡說著客氣,但無一例外,眼睛都往林思成手上的箱子上瞄……都挺搞笑。
反正拖了好一陣,也就挺忙,不然郝鈞絕對會讓林思成把印和字拿出來,讓他看個清楚,再問個清楚。
最後,郝鈞和吳軍先走一步。
葉安寧還得上班,林思成和王齊志先回去。
上了車,王齊志一臉狐疑:“認出來就認出來,已經簽了合同付了款,就算那個馬老師反悔,也是找保力。但我看你,當時就跟防賊似的?”
林思成防的哪裡的是這個?而是那位吳老師。
國內研究古梵文的,敢說有所成的,他和王齊志的手和腳加起來就能數清楚。
如果再往上溯源,就四位:民國時期的鋼和泰、陳寅恪、季羨林、金克木。凡是研究這個的,全是這四位的學生。
建國之後又分成了兩派:北大,中科院和社科院,而且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如陳寅恪先生和季羨林先生,都是先在北大教書,之後又去了中科院和社科院。
圈子就這麼大,人還這麼少,相互之間賊熟。誰有幾個學生,研究方向是什麼,門兒清。
所以,林思成但凡敢張嘴,吳軍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自學,還是哪位教的……
這個肯定不能給王齊志講,林思成笑了笑:“主要是那位馬老師太難纏!”
“這倒是!”
一想起來,王齊志身上就起雞皮疙瘩。
他順手打著了車,又問:“被這位吳老師一掌眼,倒是不用急著去京城了。但不得不說,這位吳老師眼力是真高!”
林思成點點頭:確實高。
還有點兒神叨……
……
另一邊,神叨的吳老師一臉的神叨,忽而呲牙,忽而咧嘴,又忽而神經質一般的笑。
郝鈞看著後視鏡,心裡發毛:“不是……吳師兄,你搞什麼?”
吳軍一臉唏噓:“自學古梵文,還學這麼好,這小孩有點東西!”
他何止是有點東西?
但郝鈞不得不佩服,林思成是真的閒:古梵文難不難學只是其次,關鍵是應用場景太少,就問你,學了這東西往哪用?
除了北大留校,就只能進兩院,但這三個地方,是那麼好進的?就像吳軍,就像他,學的只是和梵文相關,最終都只能自謀生路。
“對了,還沒問你,那兩件到底是什麼?”
吳軍慢條斯理:“字不知道,但印知道,就那方鐵印!”
郝鈞精神一振:“是什麼?”
“乾隆御寶!”
“啥玩意?”
以為他沒聽清,吳軍提高了音量:“乾隆的鑑藏章!”
“吱”的一腳剎車,郝鈞一頭撞到了方向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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