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商妍又點滑鼠,螢幕上出現第二張畫。
同樣是瓷壺,但並非青花,而是流行於明末之後的葫蘆壺。不過不是油畫,而是一幅絹本山水。
特點很明顯:工筆重彩,用筆細膩,線條簡潔流暢。
怪的是,區域性好像應用了西方油畫的焦點透視法,解剖結構和光影效果非常明顯。卻又能與畫作整體的構圖、意境美完融合。
更怪的是,線面結構、明暗對比和林思成的那幾張圖更像,比雅姆的那幅《貴婦》更像。
“這幅畫名《博古圖》,由清朝康乾時期的首席宮廷畫師、義大利傳教士郎士寧所做,現珍藏於故宮博物院。
而郎士寧到中國傳教之前,正是歐州新古典主義的萌發時期,所以他的油現風格與雅姆一脈相承……”
商妍繼續點滑鼠:“再看這一幅!”
仍舊是一幅紙本山水,作者同為康乾時期的宮廷畫師焦秉貞。中樣是《博古圖》,同樣是一隻瓷壺,同樣為工筆重彩。
但與上一幅相比,畫作整體更為立體,透視和明暗的應用空間更為真實。
而從整體看,國畫獨有的“寫意”卻比上一幅只多不少?而重點在於,作品的基部構圖層級極多,像是渲染了十多層。
下意識的,李貞想起了林思成的那三張圖:不敢說一模一樣,至少有八成相似。
不是說形與表,而是立意與結構,以及構圖前的設計。
“是不是更像?”
李貞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焦秉貞師承郎士寧,同為宮廷畫師,他對國畫藝術的瞭解及感觸要更深。又為欽天監正,對於算理和科學同樣不陌生。
所以,從中西方藝術融合的角度而言,他比郎士寧的水平更高。”
李貞恍然大悟:“林思成的那幾張圖中所體現的,就是焦秉貞的藝術特點和畫風?”
“不止,他肯定系統性的研究過西方油畫技巧,包括郎士寧的繪畫風格。不然不會給人一種‘很像’的感覺……然後你再看!”
商妍先將圖片做透視化處理,又移來一張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板橋體的字帖照片,然後往上一摞。
李貞瞳孔一縮,往後仰了一下:這不就是林思成畫的那三張圖?
這次不單是指立意與結構,更包括整體佈局,藝術風格。
“看明白了?”
李貞囁動著嘴唇,木木的點了一下頭。
國畫與工藝美術,以及其中所包括的西方油畫藝術,是陶瓷修復專業的必修課程。李貞畫不了這麼好,但不妨礙她能理解:
林思成對於國畫及工藝美術的理解、應用,比她強的多的多。甚至是,他還能融合創新,將中國的書法藝術與之揉合。
所以,那三張草圖就是他自己設計的,所謂林教授教的,只是藉口。
再想想之前看到的那張成績表,就覺得無比荒謬:上學期還掛科的人,畫不出那樣的三張圖。
不,想都想像不出來了。
驚愕間,李貞猛的反應過來:“他要用漢瓦拼壺,而非重新塑壺?”
“對,不然不用費盡扒拉的重新設計、構圖。不過有技術難點:瓦質與陶泥粘接,二次入爐復燒會產生縮脹。如果不解決:要麼燒報廢,要麼燒變形。”
“不好解決?”
“當然,要能解決,立馬就能申請國家專利。國家級不敢說,拿個部一級的科技創新獎綽綽有餘。
所以我估計他不會復燒,而是利用化學粘合劑拼接。但他能設計出來,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就憑那三張草圖,申請個‘林氏漢瓦壺’的設計專利沒任何問題。”
申請專利?
部省級獎項?下意識的,李貞又想起之前看到的成績表:不合格、不合格,還是不合格?
割裂感太重,她著實沒辦法把兩個林思成聯絡在一起。
“不用奇怪,熟悉林教授的人都知道:他有個寶貝孫子死活不願讀西大,從大一就開始和他抬扛……
所以我估計,林思成是故意沒考好。就如剛才我和你看的那三門:沒有系統性且永續性的學習和練習,那幾張草圖他別說設計,抄都抄不出來。
況且,真要蠢的無可救藥,他高考能考685?”
“這麼高?”李貞驚了一下,“上北大都夠了?”
“那一年分數線比較高,北大差了四分,清華剛過線,所以也不能全怪他……但不用管那麼多,只要知道,他學習能力很強就行了。這樣……”
商妍頓了一下,組織著措詞,“你找個機會幫我問一下:他願不願意讀我的研究生。”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