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挺真,正宗的海南黃花梨,年頭也挺老,至少也是清晚。不過雕工和漆工都一般,應該出自小作坊。
瞄了一眼,林思成順手開啟,一抹幽綠的瑩光映入眼簾。
朝珠,還是和田碧玉?質地細膩,觸感油潤,色澤柔和,正兒八經的和田山料。
毛孔星羅,絮紋交迭,砣工痕自然流暢,擺明是純手工。
有明顯的因長時間氧化而形成的啞光膜,穿線的小孔邊緣玉質稍暗,證明經常盤磨,且已經有許多年。
如果只看珠子,還真就像是真的,年代至少在兩百年往上,大約清中時期。
唯有一點:珠子有些小,又是玉質,在清朝朝珠中屬“雜寶”,為文五品,武四品以下佩戴。
再看佛頭、墜角……林思成稍稍一愣:不太對啊?
這幾樣,竟然不是一個年代的東西?
怕沒看準,林思成仔細的瞅了幾眼:沒錯,佛頭是清中的,墜角卻是清晚民國。
扒開再一瞅絲繩,倒是石青絛,看著也挺舊,但因磨損而扯出的毛絲太多。
湊近再一聞,林思成暗暗一嘆:牛油浸的!
關鍵是珠子的味道也不對……
看了幾眼,又聞了幾遍,他把朝珠放了回去,合上盒蓋。
剛要還回去,他又一頓:“光買盒子行不行?”
李信芳愣了一下:“啊?”
意思就是不行?那算了。
林思成把盒子放在櫃檯上,輕輕往裡一推。
老闆眼皮直跳:不是……你小子幾個意思?你要是問問價,說句“價太高”,或是壓根沒看明白,模稜兩可的說句“看不懂”,老闆也不會覺得怎麼樣。
偏偏林思成不問珠子問盒子,還一幅“我已經看穿了”的模樣,老闆就感覺跟吃了那啥一樣。
水仙不開花,你小子裝蒜來了?裝也就罷了,萬一出門一頓胡咧咧,李醫生萬一信了,我這大清的朝珠賣給誰?俗話說的好,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老闆眼一斜:“年輕人,看明白沒有?你要覺得有問題就直接說,別吞吞吐吐,藏著掖著。”
林思成樂了:“確實會看一點,那我真說了?”
“沒事,你儘管說!”
“好,青絛用的倒是蠶絲,但編出來不超過三年。為了顯舊,在柱子上抹牛油,然後不停的纏絞……
佛頭和墜角倒是真的,但一為嘉慶之前,一為光緒之後,差了整整一百年……”
“珠子也是真的,但並非朝珠,而是佛珠……說簡單點,和尚用的!”
林思成每說一句,老闆的臉就青一份,最後聽到“和尚用的”,都成綠的了:“我好好的三品大員的朝珠,怎麼就成了和尚……你會看個錘子你會看?”
“是嗎?我還會聞……”
林思成笑了一聲:“黃熟、茵陳、白芸、柏木、荊芥、丁香……另有茶葉三樣:武夷、六安、黃茶,並果子兩樣:紅棗、核桃。還有五樣乾枝:桃、柳、桑、槐、楮……”
“去找個中藥老師傅:你那珠子孔中的香味但凡少一味,這珠子我買了,價任你開……”
老闆跟凍住了一樣,囁喏著嘴唇,卻不敢往外吐一個字。
他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麼多的香味,但他至少知道,這串珠子收過來之前,確實供在寺廟裡,且掛在佛龕上薰了好多年。
但他孃的見鬼了?他盯著林思成,嘴唇止不住的打哆嗦:“我……我不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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