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蛇血

感受到生命力緩緩流逝，胡不為頓時覺得大腦一片眩暈，他想吐卻又吐不出來，憑著僅存的意識，在心中默喊：“沒想到我半生風光無限，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這麼想著，他雙目忽然猛的一怔，隨即瞳孔漸漸擴散開來。他吐出最後一口呼吸，永遠離開了人世。在他的額頭上，插著一根羽箭，箭桿刺穿頭骨，仍在不停地打著顫音。

“是誰！”

正準備欣賞仇敵在自己身前緩慢死去的李長青，見此情況，頓時雙目瞪得老圓，他猛的回頭掃視一眾手下。最終，目光落在了一把長弓上。

眾人被李長青的目光掃視，只覺得對方的眼神無比冰冷，似乎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洞穿心肺，恐怖的威壓下，眾人只覺得難以呼吸。

“柳宸，你什麼意思。”

李長青注意到柳宸手中的長弓，他的手還保持著發箭的姿態，臉上頓時不悅，表情陰沉的就要滴出水來。

“你這麼做，和胡不為又有什麼區別。”

柳宸出聲道，他時刻提醒自己，他是被迫參與這場血腥內鬥的，所以，當他看到李長青用如此殘忍的手段，虐殺胡不為時，當機立斷，搭弓一箭射殺胡不為。

“是啊，就你柳宸仁慈。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哪個不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李長青忽然破口大罵，臉上帶著一抹近乎瘋癲的神情。

“這個時候，你跟我談仁慈。你可見過，這畜生是如何對待我李家的，千刀萬剮都是便宜了他。”

也許是回想起當初，初聞家人慘死的訊息，李長青腦海中緩緩勾勒出那慘不忍睹的場景。憤怒似滔天烈火般不斷灼燒著心口，他手中的白玉劍緩緩鍍上一層青芒，劍鋒直指柳宸。

眾人臉色一變，當下有不少柳家的修行者，在一番思量後，站在了柳宸身旁。他們是柳家的門客，而柳宸是他們此刻名義上的主人，一但柳宸有什麼閃失，那麼柳肥絕對不會輕饒他們！

李長青一陣咬牙切齒，身旁的人突然走了大半，兩邊人馬頓時劍拔弩張，似是一場大戰不可避免。

最終，李長青豁然仰天長嘯，空斬一記劍訣，恐怖的劍光低空略過及腰的蘆葦蕩，瞬間清出一大片空地。

他帶人徑直走過柳宸的身邊，即將遠離時，忽然頓住身影，回首道：“柳宸，你的手也不見得多麼乾淨，你們柳家，註定是蛇蠍心腸，身體裡的血，骯髒到跳進長江水，也洗不乾淨！”

說完，李長青冷笑一聲，帶人離開。

柳宸散去身邊人手，吩咐眾人打掃現場，檢查有無漏網之魚，待眾人紛紛離去後，他徒然跪地不起，膝蓋深陷有些鬆軟的泥地。

他抬頭看向死氣沉沉，又無比廣闊的清河水，在半個時辰前，這裡仍是一片火海。那慘叫聲四起，宛若修羅地獄的猙獰模樣再次浮現腦海，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

他看向自己的雙手，表面乾淨潔白，只是帶有幾塊厚繭，實則早已被無數鮮活的生命，染的通紅。

這雙猩紅的手，紅的刺目，紅的令柳宸感到極為陌生，又無比熟悉。這是來自流淌在體內血脈的呼喚，是柳家獨有的冰冷的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