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爺爺這樣的老兵,他們的覺悟是後來者無法想象的。周奕大概也是因為受到了爺爺的影響,才沒有選擇繼續當鋼鐵工人,而是考了警校。
當然,爺爺這種上過戰場的老兵身份,在考警校和後來去派出所的政審上,為他也加分不少。
此時,周奕和爺爺站在走廊盡頭的視窗,窗外的陽光照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一如十幾年前那個午後。
周阿四把手搭在周奕的肩膀上,欣慰地說道:“以後保家衛國的重任,就交給你們這代人了。”
周奕用力地點了點頭。
……
這兩天,吳永成沒有再出現過,但是陳嚴、蔣彪還有喬家麗,組團來探望過他。
除了調侃一下他這位“城市英雄”外,更多的還是討論了一下案情,畢竟周奕已經是市局出了名的工作狂了。
令人欣慰的是,陳嚴在去了一趟趙家溝後,順利得到了趙斌真實出生的相關資料,坐實了趙斌已成年的事實。
據說在審趙斌的時候,他整個人跟一灘爛泥一樣坐都坐不直。
喬家麗說:“這件事,一來是引起了廣泛的社會關注,二來是這個趙斌教唆多名未成年人犯罪,屬於性質非常惡劣,所以我估計,到時候法院會重判。而且會把判決結果向社會公佈,以起到警示作用。”
這樣的結果,當然再好不過了。
可陳嚴卻突然嘆了口氣。
“嚴哥,你有什麼話想說?”周奕問。
“我不是去了一趟趙家溝嗎,你們無法想象,那邊有多窮。關鍵還不是窮,而是思想觀念上的落後。我聽那個村支書說,很多孩子上完小學就不讀書了,不是回家幹農活,就是跑城裡去打工。這些孩子,稍有不慎就會走上犯罪的道路。”
對於陳嚴這個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來說,這種事情是相當震碎他三觀的。
他以為讀書上學,畢業工作是人生的必然程式。
而且他一畢業,就進了市局的三大隊,接觸的都是大案命案,哪裡見過這種人間百態。
他在趙家溝,看著那些應該上學的孩子,渾身髒兮兮地揹著沉重的揹簍,眼裡無光地從他身邊走過,有的甚至還揹著小嬰兒,拿著鋤頭。
他整個人都是懵的。
尤其是村支書面對自己的驚訝時,那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讓他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嚴哥,彆著急,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周奕說道,“相信我。”
這句話,不光是對陳嚴說的,也是對爺爺說的,更是對這個時代說的。
隨後蔣彪說了下那宗進口煙走私案的事情,反正沒什麼大進展,尤其那個姓杜的老闆,到現在都還沒查出來是誰。
案子沒什麼可說的,但蔣彪卻說了另一件事。
“二隊的隊長叫石濤,剛從省裡的進修班學習回來,得知這件案子的始末後,你猜他幹了件什麼事?”
蔣彪這話當然是對周奕說的,因為另外兩人已經聽說過了。
周奕搖搖頭。
“石濤居然跑去找謝局要人了。”
周奕一愣,沒明白過來:“要人?要誰啊?人不都是他們抓的嗎?”
蔣彪哈哈大笑道:“要你啊,還能要誰?”
“啥玩意兒?要我?要我幹嘛?”
“石濤說,你是塊幹反黑的好材料,他覺得你應該歸二隊。”
周奕哭笑不得,還能這樣嗎?“那謝局怎麼說?”
“謝局說,讓他自己找三隊要人去,他才不管這種破事兒呢。”
嗯,很符合這位局長的風格。
“那……吳隊咋說?”
“哈哈哈,吳隊差點去把二隊的辦公室給拆了。”
陳嚴連連點頭:“吳隊指著石隊的鼻子說,敢挖我的牆角,當我姓吳的是死了嗎?”
周奕驚訝道:“吳隊這麼猛啊。”
“那可不是,在局裡,吳隊除了怕謝局外,還怕過誰啊。要不是有人橫插一槓,吳隊早就是咱們刑偵支隊的隊長了。”蔣彪說。
“彪哥,你說的這個橫插一槓的人,是我們刑偵支隊現在的隊長嗎?”
宏城雖然是個地級市,但市局刑偵支隊的隊長地位也是相當高的,至少是正科級,有的甚至能到副處級。
而且通常情況下,刑偵支隊的隊長,一般會由分管的副局長兼任,所以地位可見一斑,基本上就是局長以下的實權人物了。
而副隊長,一般是副科級,還需要熬個幾年才能升正科。
關於這個現任的刑偵支隊隊長,周奕不太清楚,因為上一世他到市局的時候,很多人都不在了,不是升了就是調任了。
蔣彪點點頭:“人家那可是上面有人的關係戶,臨時委派下來體察民情的。要不是謝局厲害,別說是一個支隊長的位置了,就是局長的位置說不定都被人家惦記了。”
周奕還是頭回聽蔣彪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顯然,這位關係戶隊長,並不怎麼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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