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海點點頭:“你說的是宏大那起案子?”周奕頓時心中一喜,果然找秦北海是對的,以他這個級別肯定知道這案子的情況,而且宏大兩個字一出口,就等於是明確了死者是宏大學生了。
周奕剛想開口問問情況,秦北海卻說道:“我們家有個規矩,就是吃飯的時候不聊工作的事。”
這讓周奕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自己不能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小周剛說他爺爺是抗戰老兵。”老太太對秦北海說道。
秦北海很驚訝:“是嘛?”
周奕見他看向自己,便點了點頭。
“打過鬼子?”
“嗯,小鬼子和洋鬼子都打過。”
“哎呀,那你爺爺可真是值得尊敬啊,回去了給我帶個好。”
周奕連忙點頭。
“小鬼子投降那會兒我太小了,才十三歲,沒這機會,可惜了,可惜不能早生幾年。”秦北海搖搖頭道。
“那你父母是做什麼工作的?”
“他們都是鋼廠工人。”
“哦,工人階級啊,好好好。”秦北海連說了三個好,“你這家庭出身算是根紅苗正啊。”
秦北海的反應周奕可以理解,他們這輩人是建國後的第一代青壯年,見過舊社會的千瘡百孔,更為新社會鞠躬盡瘁,對於這種傳統的工農階級是從骨子裡是尊敬的,不會覺得自己就高人一等了。
這是老一輩國家建設者們崇高的品德。
吃完飯,在周奕的再三堅持下,他洗了碗。
跑到老兩口家裡吃了頓飯,什麼都不做他真的慚愧得不行。
廚房外,秦北海和老太太看著周奕的背影,兩人的眼神很複雜,落寞、辛酸、欣慰、感慨,兩人的目光彷彿穿越了時空。
“像吧?”秦北海小聲問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像,眼睛像,嘴巴也有幾分像。”
秦北海輕輕地嘆了口氣:“十二年了吧……”
周奕正在洗碗,秦北海問道:“周奕,你住哪兒啊?”
這一問,才讓周奕想起來,自己還沒找賓館,隨口回答道:“我一會兒附近找個賓館就行。”
“既然還沒定賓館的話,要麼今晚住這兒吧。”
“啊?”周奕嚇了一跳,扭頭剛要拒絕。
卻聽秦北海又說道:“陪我下盤棋,聊聊天。”
這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來這麼久了,盡是吃飯和嘮家常了,最關鍵的事情還沒提呢。
“這不太好吧,怕打擾您和師母。”
老太太笑道:“不打擾,次臥空著呢,我給你換個床單。”
今天來秦北海家的遭遇,是真的讓周奕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於是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留了下來。
老太太收拾完次臥,拿起一本書進了主臥,說你們爺倆慢慢聊。
老太太慈祥的模樣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陽臺上,亮著一盞燈,秦北海正在擺一盤檀木象棋,衝他招了招手。
“周奕,棋藝如何?”秦北海見他站著,衝他壓了壓手。
周奕板正的坐下,回答道:“馬馬虎虎吧。”
秦北海笑道:“沒事,不瞞你說,我也是個臭棋簍子。來,比劃比劃。”
兩人在燈光下,開始下起棋來。
可週奕的心思壓根不在下棋上,他就琢磨著該怎麼開口,所以接連走了幾步臭棋,被秦北海吃了好幾顆棋子。
突然,秦北海開口道:“你們宏城那起碎屍案,我有個學生被派過去支援了。”
“是沈法醫嗎?”周奕說的是上次見過的沈兆星。
“不是小沈,另一位,姓王。”
周奕知道了,上一世省城確實派了一位王法醫來做屍檢方面的技術支援,只是沒想到原來也是秦北海的學生,泰山北斗果然不是隨便說說的。
“秦老,不瞞您說,我不在這起案件的專案組成員名單裡。”事到如今,周奕只能開門見山了。
但秦北海快他一步,問道:“所以你是想請我幫你向專案組推薦一下?”
周奕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周奕,你知道你為什麼不在專案組成員名單裡嗎?”
周奕搖了搖頭說:“可能是我資歷不夠吧。”
秦北海伸手把自己的一枚棋子往前推,最終落子後,對周奕形成了“將軍”。
秦老說:“你被人匿名舉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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