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清楚,我這個人呢,平時樂善好施,愛護小動物,還常扶老奶奶過馬路,壞事我是真沒幹過。要不,你們幫我回憶回憶?”陳延森滿嘴跑火車,壓根不怵,絲毫不慌,心態穩如老狗。
兩名巡查員見狀,知道碰上老油條了,常規問詢對他沒用。
“昨天我們收到23名滬城市民聯名舉報,他們透過狐狸淘買了49瓶53度飛天茅泰酒,我們聯絡茅臺打假辦鑑定,全是假酒,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一名年輕巡檢員冷聲道。
假茅泰?難道是酒神網搞的鬼?不對,酒是他們賣的,出了問題,他們責任更大!“狐狸淘是cps廣告公司,我們為使用者提供導購服務,茅泰酒由酒神網供貨,我們按流程要求寄樣檢測,報道由中檢所出具,鑑定為正品。”
“在事情查清楚前,假貨跟我無關,就算真是假酒,源頭責任也在酒神網。”
陳延森理了理思緒,不鹹不淡地回答道。
“你是從犯。”巡檢員眯著眼,淡淡說道。
陳延森沒吱聲,往後一靠,打算沉默到底,等著唐青山或律師來撈人。
他閉上眼,對耳邊的怒斥充耳不聞,心裡琢磨著,這次假酒事件是意外,還是有人設局?
使用者買到假酒,客服組為什麼沒上報客訴?
這些所謂的使用者,會不會全是職業打假人?弄清緣由後,陳延森反倒鎮定下來,畢竟狐狸淘也是受害者。
處理方案很簡單,他可以給使用者假一賠三,甚至假一賠十。
就在他接受問詢時,巡查所的電話快被打爆了,兄弟單位的同事,紛紛打聽陳延森的情況。
另一邊。
萌潔通知完王子豪,站在咖啡店門口不知所措,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鼓起勇氣給萌振國打電話,把知道的情況一股腦告訴了他。
“你們倆去滬城看演唱會,住哪兒?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萌振國聽完女兒的講述,冷不丁問道。
“爸,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要你馬上找關係,我要馬上見到陳延森。”
萌潔再也繃不住了,情緒崩潰,嗚咽一聲,眼淚嘩嘩往下流,蹲在地上央求道。
萌振國聽到女兒的哭聲,心裡不是滋味,她上高中、上大學,都沒求他託關係,如今為了一個臭小子,居然對他大吼大叫。
可女兒在電話那頭,哇哇大哭的聲音,又讓他心疼得要命,連忙保證道:“小潔,別慌!爸爸有個老同學,在滬城巡查系統裡工作,我找他問問。”
萌潔從小性子像男孩,膝蓋摔出血都咬牙說不疼,從未像今天這樣失態。
哽咽的聲音,讓萌振國一陣揪心。
“謝謝爸。”萌潔抹了把眼淚,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臉上精心的妝容,此刻花得不成樣子。
“陳延森,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個好東西!”
放下電話的萌振國,氣得大吼一聲,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發洩一通後,他才想起女兒的囑託,硬著頭皮開始打電話。
“喂,老魏啊,好久沒找你聊天了,什麼時候回春申,我給你留了瓶好酒,等你回來開啟呢。”
萌振國收起情緒,笑呵呵地寒暄道。
“你小子,有話直說,我還不瞭解你。”魏柘和萌振國是多年老友,深知他的脾性,抬抬屁股,就知道萌振國放什麼屁,說起話來毫不客氣。
“是這樣……”萌振國乾笑一聲,把事情說了一遍。
“小潔的男朋友?”魏柘哈哈一笑,戲謔地打趣道。
“我可不認!”萌振國急忙反駁。
“哈哈,你不認不行啊,老萌!既然是大侄女求我,我這當叔叔的,必須親自跑一趟。”魏柘調侃完,爽快應下。
“謝了。”萌振國道。
“你剛才說的好酒,是不是那瓶15年的陳釀茅泰?下次回去可得喝上。”魏柘趁機點酒。
“行,等你訊息。”萌振國瞅了一眼酒櫃上方的珍藏,一臉肉痛地點了點頭。
……
……
許匯區,龍華巡檢所。
“趙哥和小葉上午帶回來的人是誰啊?全是打聽訊息的。”
負責接電話的巡檢,撞了撞旁邊同事,好奇問道。
“一個賣假酒的,沒想到,挺有背景。”一旁的同事不屑地說。
“咦?魏所,您怎麼來了?”接線的巡檢起身打招呼。
“你們所上午,帶回來一個叫陳延森的學生?”魏柘點頭示意,接著追問道。
“啊!?”接線員懵了,這小子啥背景,臨區的魏所都親自來了。
……
……
宋允澄揹著土黃色的雙肩包,失魂落魄地坐在虛城東站,呆呆望著站臺,靜靜等待檢票。
她第一次意識到,陳延森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雖然陳延森壞壞的,愛佔自己便宜,但卻總在有意無意地照顧她。
她知道狐狸淘每月500元的飯補,是因為自己。
她也知道每次出差,陳延森在刻意培養她。
即便陳延森知道自己轉到招商崗位,收入會越來越多,終於一天,她不再需要狐狸淘這份工作,也不再需要他。
但陳延森還是給她轉了崗,教她商務談判技巧。
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從學校出來的一路上,眼裡的淚水,滴滴噠噠落個不停,擦了哭,哭了擦。
眼瞼紅腫,耳垂通紅,根本沒意識,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只憑著一股勁,在咬牙堅持。
此刻,她腦海中只剩一個念頭:陳延森,我好想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