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商音 二、雨落長夜紅傘苦

夏時夜晚涼爽許多，賀離成獨自在房中感受到的只有孤獨。他已無心再睡，好容易捱到天亮，起身穿衣梳洗之後，直奔忠武廳而去，但發現衛長旭不在這裡。他一刻也未多停留，轉身便向外跑去，恰好與進門這人撞個滿懷。

他被撞的往後退了幾步，待看清來人後，他激動萬分，說道：“長旭……”

“大早上怎麼慌慌張張的？”衛長旭輕微皺眉問道。

“我找你。”

“有事？”

“嗯，是……”他的話剛說出口，衛長旭便將他的話頭打斷，問道：“吃飯了嗎？”

“沒有……”

“先去吃飯吧。”他說著話也不看他，自顧自的坐下來。

賀離成見狀，只好應了一聲，便出去了。他走後，衛長旭從袖中拿出一張紙細細看著。

約過了一個時辰，衛長旭還不見賀離成回來，便親自去找他。他進門之後，便看到賀離成獨自坐在飯桌旁出神。他笑問道：“吃個飯也要這麼久嗎？”說著話便坐在賀離成對面，接著問道：“在想什麼心事呢？”

“長旭，你……”賀離成看到他，原本頗為激動，可忽然想到昨晚的情形，情緒又稍稍低落，說道：“幫幫我，好嗎？”他說完這話衛長旭半晌不言語，令他隱隱不安。

良久，衛長旭注視著他，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嗯！只要能報仇，什麼我都不怕！”他堅定而興奮的說著。

“你心裡除了報仇還有什麼？”衛長旭暗自緊握拳頭，隱怒問道。

“我……”他看了衛長旭一眼，垂眸說道，“我現在，沒法想其他事。”

衛長旭聽罷，重重嘆息一聲，說道：“好。說說你的計劃。”

“嗯，是這樣……”賀離成聞言眉飛色舞的講，衛長旭認認真真的聽，心中暗自盤算著。

“就這些嗎？”聽罷，他問道。

“對。每一步我都進行了周密的設想，再有你助陣，定能出奇制勝。”

“好，我知道了。”衛長旭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分外平靜的說道，“你先回房休息吧。”說罷，衛長旭轉身離開。

“又這樣走了嗎？”賀離成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悵然失落。

一連幾日，賀離成都沒見著衛長旭，聽管家說他出去辦事，要隔幾天才能回來。

晚上，他一個人吃飯，很早便歇下了。夜半，窗外雷聲大作，雨如瓢潑。他剛睡著便被雷雨之聲吵醒，翻來覆去半晌，終是披衣起身站在窗下，外面漆黑如墨，雨大如豆，不時有閃電將雨夜映得通亮。

他站了一時，穿好衣服，披上蓑衣，拿了傘推門而出。獨自在重重雨簾中行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來到衛長旭的住處，遠遠望去，衛長旭房中燭火明亮，窗上映著兩個人的影子。

賀離成看著，心中暗道：“長旭回來了？！另一個人是誰？”他心底喜憂參半，快步跑向房門口，待上得臺階，他便聽到其中一人說道：“燭已過半，我也該告辭了。”這人聲音清澈乾淨，分外好聽。

“我便不留你了。”衛長旭起身說道。

“怎麼，怕他起疑？”那人笑問道。

“你說呢？”衛長旭看他一眼，反問道。

他聞言，雙臂環抱，抬頭笑道：“如此，我還不走了。”

“你別鬧啊。”衛長旭嚴肅道。

他看到他這樣子，忍不住大笑道：“瞧你緊張的，我又不會壞了你的事。”衛長旭只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隨後，兩人一起來到門口。賀離成見狀立即飛身跳到房頂上。看他走得遠了，賀離成連忙追了過去。

雨幕厚重，涼意飄來。賀離成拿著傘緊緊的追著他，而他似乎不知身後有人，仍不緊不慢的行著。忽然，一道閃電劃開天際，緊接著雷聲雨聲交織著全部呈現在一片光亮中。

待雷聲過後，賀離成緊跑兩步攔在他面前，斥問道:“你是什麼人？”他的傘擋著半張臉，輕笑問道:“你覺得呢？”

“哼，非奸即盜！”賀離成冷聲道。

“是嗎？”他說著話將傘輕輕抬起，露出面貌，賀離成看罷大驚道:“男的！”

“怎麼，以為我是大姑娘？”他佯裝驚訝，而後手捂唇媚笑道:“公子莫要開玩笑了。”

賀離成皺眉嫌棄的看他一眼，問道:“你是誰？到延和鏢局做什麼？”

“我是……”他說到這裡，忽而想逗逗他，停了半晌，一字一頓說道：“我是人，來此，睡覺。”

“你……”賀離成無言以對。

“可惜啊，衛大當家的不解風情，竟狠心將我趕出來。悽風苦雨，我心悲涼，傷哉苦……”

他正悽慘無比的訴說著，猛聽得賀離成怒斥道：“住口！再敢胡言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

“割舌頭啊，那試試吧。”他似開玩笑一般說出這話，而後腳尖點地飛身躍起，一手撐傘，另一手甩出數十根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