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說越氣憤:“吃我們的,用我們的,連看的東西,也是我們的……真是白眼狼!”終於到了2號洞。這裡面有八個人,他們熱烈的歡迎三位同志的到來,因為是晚上,大家都刻意壓住自己聲音。
餘切問。“李海呢?”
一個小戰士激動的上前來,朝餘切敬禮:“你是餘切?”
“我是餘切,我來看你了。”
李海聞言頓時嚎啕大哭,等他情緒平復下來後,餘切就解釋了:“我到前線來是為了採風的,一定把各位的情況,寫到小說裡面,上級很關心大家的生活……這個攝影師王敏也是來拍照的,他的照片要發到《軍報》上。”
“可能還有《人人日報》。”王敏說。
“好,還有《人人日報》,讓全國人民都來關注大家的情況。”
“請全國人民放心,我們還撐得住!”
這一番話說的,連餘切都鼻酸了,這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八十年代那麼多大事情,洛杉磯奧運會、雙軌制、美利堅總統訪問……誰能在乎老山前線,誰能想到這些住在洞裡面的貓耳洞人呢?
“李海啊,我只能待今天這一晚上,天亮之前我就要離開……你還有沒有什麼事兒說給我,我代表咱文藝界,儘量幫你完成。”
李海說的事情相當簡樸:他姐姐結婚了,希望這個兄弟回來幫他操辦婚事,李海當然回不去,所以他把老山的竹子砍了些,做了一掛鑲有“雙喜”大字的竹簾子,作為他姐姐的結婚紀念品。
他希望餘切能把這個竹簾子揹回去,拿去給他姐姐用。
餘切當然答應了。這可是一名戰士的囑託啊。
不久,王敏提醒餘切注意時間,他們要趁著夜色下山。貓耳洞陣地部分暴露在越南人的視線中,白天下山的危險性太大了。
於是這個八個人和餘切三個人,最後玩了一個叫“紙條接力”的遊戲,就是一人寫上一句話,傳遞給下一個人。
在晚上大家都不想說話的時候,就會玩這種遊戲。
眾人圍成一圈,打上手電筒,在紙條上寫下第一句話:“今天我數了數洞頂的水滴,正好是六十秒一滴,我可以接來喝。”
傳到下一個人,他寫上:“我作戰不能受傷,如果受傷了,我就討不到老婆,不如直接光榮。”
到了王敏手上,他文縐縐道:“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來尋找光明。”
是的,顧城這句話無疑很符合貓耳洞的情況,貓耳洞是黑的,人的心裡卻向著光明。餘切只恨自己不是一個大詩人,不能寫出一句流芳百世的詩。
餘切在這張紙寫下:“我們在一起。”
這是他小說的話,很簡單很樸實,卻感動了無數戰士。
紙條到了寧克手上:“向文藝界的同志致敬!”然後拿起來想了想,在後面又加了一句話:“向餘切同志致敬!”
是啊,向餘切同志致敬!經過貓耳洞這一遭,他如今真真正正能代表這句話了,沒有誰覺得寧克寫的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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