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排長,晚崗第一班是你站啊!”
崗位上的哨兵,是二班的一位一期士官,見趙衛紅過來接崗,表現的既驚奇,又欣喜。
一想到到他還沒吃晚飯,趙衛紅就省去了上下哨時的交接詞,只喊了一聲“請下哨”,便從哨兵手中接過了裝有空包彈的八一槓,隨即站上了哨位。
“餓壞了吧?趕緊去食堂吃飯。”
“吃完了別亂跑,咱們連的人已經在學習室等著看春晚了,抓緊過去。”
“是!”
笑嘻嘻的衝著趙衛紅敬了個禮,哨兵立馬屁顛屁顛的朝著食堂跑去,那歡快的模樣就像是脫離了五指山的孫猴子,都快要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
見狀,趙衛紅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挺直腰桿,在哨位上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使命。
其實每一個軍人,都可以說是別具一格的“哲學家。”
因為相較於普通人,他們每天都能有一段不會被人打擾的時間,來思考人生,理想之類深奧的問題。
沒錯。
指的正是站崗的這段時間。
身前是在夜幕中隨著晚風搖晃的大紅燈籠,身後是從學習室裡傳出來的歡聲笑語。
趙衛紅站在哨位上,正好處於這兩者之間的“交界地。”
動與靜,明與暗,以趙衛紅為中心,摻雜交織於一處。
這樣奇特的環境,確實適合思考一些深邃的問題。
他想到了自己。
也想到了這一路走來,遇到的每一個人,甚至還有那個改變了趙衛紅一生的王廠長。
說來也是好笑。
王廠長害得趙衛紅在“外面”踩了幾十年的縫紉機。
而他現在,卻是跑到了“裡面”踩縫紉機。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存在一雙無形的大手,要讓王廠長這個始作俑者,去親身體驗趙衛紅所經歷過的一切苦難。
說起來,趙衛紅的心性,確實成長了許多。
至少在奔赴科大學習之前,趙衛紅在這方面的事情上,是絕對做不到如此淡定的。
可現在,趙衛紅卻可以平靜的回憶這一切,泰然處之。
他甚至很想當面“感謝感謝”王廠長。
如果不是那在昏暗的廠房中,終日與縫紉機作伴,幾十年如一日的磨礪。
來到部隊的趙衛紅,興許還折騰不出這麼大動靜,更不會有如今這般光景。
在這種胡思亂想中,時間過得很快,幾乎是眨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春晚開幕式的時間。
與此同時,趙衛紅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胡一鳴拿著一掛紅紅的鞭炮,從宿舍裡走了出來。
“過年了!”
彷彿是為了回應胡一鳴似的,其他連隊的營地裡,也此起彼伏的響起了“過年了”的呼聲。
下一秒,帶著美好寓意的鞭炮聲便在營區各處,四面八方的響了起來。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交織在一起,終於為這場新年補上了最後一點殘缺的年味。
而各個連隊之所以會如此統一的在這個時間燃放鞭炮,並非是出於心照不宣的默契,更不是什麼約定俗成的慣例,而是收到了團部的命令。
鞭炮聲固然是新年不可缺少的一環,但在部隊裡,鞭炮聲實在是像極了另一種極其敏感的聲音。
槍響。
為了避免突發狀況,像446團這種有著多支部隊駐紮的營區,燃放鞭炮的時間必須統一,時間一過,全團上下就不能再聽見半點鞭炮的聲響。
要是那些在外獨立駐紮的部隊,這方面倒是能稍微自由一些,但也僅僅是在燃燒爆竹的時間上自由。
若是想要在地方上似的,煙花爆竹整夜不歇,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待到整掛鞭炮的尾巴,在地上不屈似的“蹦躂”了一下。
營區上下方才還熱烈至極的鞭炮聲,頃刻間便安定下來,只有空氣中瀰漫的硝煙味和地上凌亂的紅紙,成為了新年時節又一抹獨特的點綴。
胡一鳴樂呵呵的,裹緊了身上的新式大衣,隨即大步流星的朝著趙衛紅走來。
兩位幹部,在這個節骨眼上並沒有寒暄什麼,而是用最為莊重的態度,完成了規定的上下哨流程。
在戰士們面前,趙衛紅可以稍微破一下例。
可當彼此都是幹部的時候,他們只會用最嚴肅,最認真的態度,來對待這場一年之中只會出現一次的流程。
這不僅僅是新年時節,這支部隊的幹部,對於戰士們的呵護與關愛。
更是幹部有別於戰士,要肩負起更多,更沉的擔子與責任的一大象徵。
直到一絲不苟的走完全部流程,胡一鳴粗獷的臉上這才又露出了些許笑意,對著趙衛紅寒暄道。
“老趙,累壞了吧,趕緊回去歇歇,今晚熄燈估計得等到十二點之後了。”
“等咱們幾個幹部都站完崗了,到連部來,我訂了點燒烤和鴨貨,全是下酒菜,咱們好好喝一頓!”
見趙衛紅似乎有些猶豫,胡一鳴立馬趁熱打鐵道。
“明天八點才起床,而且又不訓練!”
“老趙,不是我說你,這大過年的,就別繃著你那根弦了。”
“就聽我的!十二點之後連部見!”
“我要是看不見你,我就和指導員給你綁到連部來!”
見胡一鳴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趙衛紅也就只好答應下來,約定今天晚上在連部不醉不歸,看看紅二連這幾個幹部,究竟誰的酒量最好!
回到宿舍,趙衛紅並沒有立刻前往學習室看春晚,而是摸出手機,給家中的父母和趙躍進挨個打了個電話。
在軍校進修這幾年,趙衛紅沒少回過家裡,再加上趙衛紅已經當了多年兵,趙建國和驪萍兩口子早就習慣了唯一的兒子不在身邊的生活,僅僅是聊了幾分鐘,叮囑趙衛紅要注意身體,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倒是趙躍進,和趙衛紅足足聊了半個小時,捎帶著還非常八卦的向趙衛紅打聽了一下林靜疏的事。
提起林靜疏.趙衛紅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和她聯絡過了。
趙衛紅要實習,林靜疏自然也不會例外。
而師從院士,走科研道路的林靜疏,實習規格可比趙衛紅高多了,被她那位院士導師直接帶去了大西北,參與了一項保密級別極高的軍工研發專案。
別說是林靜疏,就連她那位老師都無法輕易聯絡外界。
並且她們研發的內容,據說僅僅是為了給另一個更為宏大的專案提供技術支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次專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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