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江弦的老編輯,曾經和江弦共同發表過多篇作品,近些年在《京城文學》也是混的風生水起,一路接替周燕如成為了《京城文學》的小說組組長、編委。德寧這位美女編輯的工作能力絕對是沒問題。
江弦對她心心念念。
一上任就找京城作協那邊兒調動了章德寧,這些天剛完成手續,給她借調來了《人民文學》。
章德寧這會兒看著江弦,那也是心情複雜。
想當年,江弦只是她手底下一名小作者,見著她還要喊一聲德寧老師。
現在回憶起來,那真是自己一生中的巔峰時刻了。
畢竟現在自己見著江弦,還得心甘情願的喊他一聲老爺啊不,江主編。
“震雲啊,坐。”章德寧一聲喊把江弦從稿件堆裡喊了出來。
“不麻煩,頭兒.啊不,江主編,您先忙。”劉震雲一臉靦腆。
他緊張的同時,也在心中感慨,不愧是《人民文學》這部頂尖刊物的掌門人,江弦身為主編,真是做到了極致的負責。
起碼這份工作態度是裝不出來的。
劉震雲心中激盪。
這樣的人物,真是為中國文學撐起了一方天地。
“靈感【代替】進度+1,目前進度(87/100)”
聽著腦海中熟悉的提示,江弦面露喜色。
“震雲啊,不用拘著。”
他擺擺手,示意劉震雲坐到椅子上,然後親自給劉震雲倒一杯水,說起劉震雲的那份稿子。
“真是一份好稿子。”
江弦滿眼欣賞,“就文采而言,不但狀物寫景,形肖神圓,逼真如畫,而且述懷言志,情達理濃,很有水平。”
“您過獎了。”劉震雲撓了撓頭。
雖然嘴上在自謙著,但劉震雲身上卻有一股自信發散。
他不說,但他其實對自己這篇小說相當有信心。
“小說整體都寫的挺好的,基本找不到什麼修改的地方。”江弦繼續肯定說。
“是麼?”劉震雲語氣驚詫,但臉上的微笑始終沒有消散。
他內心仍舊自信。
或許他的小說,在思想性、文學性上超越不了其他作家,但要論文字的嚴謹,劉震雲覺得鮮有對手,很多工作多年的編輯都不如他。
他是科班出身,正經的北大中文系學子,這方面怎麼可能會比不過土生土長的老作家、知青作家。
“稿子你先拿回去看看,需要修改的地方,我都替你批註出來了。”
“謝謝您了。”
劉震雲笑著從江弦手上接過《塔鋪》的手稿,感謝過江弦以後,他目光掃了一眼自己這份手稿。
下一秒,他愣住了。
只見原本清晰整潔的稿子上,此刻就像是在綠格子之間爬滿了黑壓壓的螞蟻一般。
整份稿子,密密匝匝的批准字跡。
劉震雲人麻了。
這還是我的稿子嘛?
不是說基本找不到什麼修改的地方嗎?“有些地方還是需要再多完善完善的。”
江弦看著劉震雲小臉煞白的模樣,生怕這小年輕抵擋不住這樣的衝擊。
“你看,比如說這裡,我覺得,要是把小說原本寫的‘父母’‘爸爸’這些字眼修改成‘大人’‘爹’,就會更貼合鄉土文學的氣息,讀起來更加的接地氣,也符合創作時的語境,我記得你這篇小說的背景是你的河南老家,嗯,這麼一改,小說是不是更加平易近人,通俗易懂了?”
“嗯”劉震雲有氣無力的答應一聲。
趁著江弦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把後面幾頁都掃個一遍。
上面密密匝匝的字跡,看得他心驚膽顫,光是他看到了,批註的字數甚至都快要超過正文。
這都快趕上讓他重新寫一遍了。
劉震雲都快哭了。
不是基本找不到什麼修改的地方麼?現在這是鬧哪樣?“震雲。”
江弦這時候體貼的開口,“你回去以後,一定要按照我的批註好好修改,俗話說得好,寫十遍都不如改一遍,文章天成的能有幾個?好稿子都是改出來的。”
“我知道了。”劉震雲現在人都是麻的。
作為一名北大學子,一名《農民日報》的編輯,劉震雲對自己稿子的文字,沒有十足的自信,也有七成的把握。
可現在,讓他引以為傲的寫作功夫,居然遭到了堪稱毀滅性的質疑。
這人是任何一名編輯,劉震雲恐怕都會和他據理力爭一下。
偏偏這個人是江弦。
不僅是知名作家,還是文學界的名編。
都不能說名編了。
《人民文學》的主編,說是文學界的頭號編輯都不過分。
在這樣的人面前,劉震雲哪好意思抖落自己那點兒文字上的功夫?
以人家的審稿水平,他讓你改,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稿子有問題,而一般的編輯又發現不了這些問題在哪。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這次修改的範圍和再寫一遍也沒啥區別了,劉震雲一個勁兒的安慰著自己,卻還是忍不住的在心中質問:寫小說這事兒就這麼難麼?倆人正聊著,朱偉又敲敲門進來,“主編,劉勇過來了。”
“正好,我倆剛聊完,你快請他進來。”
下一刻,一名滿身學者風範的年輕人進到辦公室裡,同樣滿臉亢奮。
“江弦同志,您好。”
“請坐,我該叫你劉勇還是格非?”
“咱們都是文學交流,那就按照文學界的習慣叫我的筆名格非好了。”
“嗯。”
江弦點點頭,又給他介紹了下劉震雲,然後聊到稿子《迷舟》上。
“充滿詩意,充滿哲思,我能看出你在作品中灌注著對社會和人,尤其是對知識分子的精神核心的思考。”他作出這樣一句點評。
一旁的劉震雲聽到江弦的評價,心裡暗暗的吃了一驚,不免對這個格非這篇《迷舟》有些好奇。
真有這麼好?“小說我幫你審過了,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幫你畫了出來,這段時間你就跟著這位德寧編輯,住在我們招待所改改稿子。”
“好。”
江弦又閒聊幾句,也讓劉震雲和格非互相認識了一下,告訴二人會在同一期上刊發倆人的作品,最後以修改後的質量決定誰發頭條。
這就有火藥味了。
劉震雲和格非倆人一塊兒出了辦公室,然後提出互相看一眼稿子的想法。
劉震雲看了眼格非的《迷舟》,發現上面批註痕跡只有寥寥幾筆,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看來江弦對他更放心。
格非看了眼劉震雲的《塔鋪》,發現上面批註痕跡密密匝匝,心中同樣著急。
看來江弦對他更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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