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有一個人例外。
範煜以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站在原地,身體筆直,兩手背在身後,脖子微微前傾,看著就跟駝背老頭兒似的,就是他下顎擴張的有些大,兩隻眼睛也瞪得渾圓,完全難以置信。
什麼?
我上一秒剛提了辭職,你下一秒給我說這個?
範煜懵了。
自己這跟長征路就差最後一步說退出有什麼區別?
眼瞧著勝利就在眼前了。
結果他退出了陣營。
你說要是早點兒,他能少吃幾天的苦,要是晚點兒,他就能分享勝利果實。
結果現在呢?
他是苦一點兒沒少吃,回報卻一點兒沒撈著。
屬於是把虧損最大化了!
所謂小丑,不過如此。
範煜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火燒一樣難受,快速在腦袋裡搜尋著補救的辦法。
他想彌補,卻又顧忌劇組其他人的目光和議論,畢竟你上一秒才說的辭職,才說的不幹了,結果人江弦一公佈被央視買下了播放權,你就又反悔了。
在中國,這種人一般叫牆頭草,叫見風使舵.
關鍵今天這場景還特別滑稽。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變換兩張面孔。
這跟契訶夫筆下的“變色龍”有什麼分別?
“江主任”雖然心裡也感到極度羞恥,但為了不“顆粒無收”,範煜還是厚著臉皮嘗試著喊了一聲江弦,想和他認個錯,看看自己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啊?怎麼了?”
江弦聞聲朝他看來,“你還沒走呢?”
“.”
範煜聽到江弦這句話,剛憋出來的說辭又一下兒卡在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屬於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次什麼叫“如鯁在喉”。
“江主任,我、我剛才確實是有點兒衝動,您能不能.”猶豫良久,範煜還是吞吞吐吐著說出這麼一句帶有暗示意味的話。
哪知道碰上的是江弦毫不客氣的語氣。
“能不能什麼?”
“呃就是”
“說出來。”
江弦面帶微笑,“說出來。”
“.”
聽到江弦這麼一句,範煜哪還有說出來的勇氣,要他全部說出來,這跟凌遲處死有什麼區別?
一旁張藝謀把這一幕看個清楚,光是代入一下範煜都覺得自己要被自己急死了。
作為一個局外人,他這會兒也反應過來。
江弦剛才那反應,那哪是捨不得他範煜啊。
那根本是在玩兒,在把範煜當成玩具,他都知道《編輯部的故事》被央視買下來了,還故意表現出那樣的態度,那不就是對範煜的測試麼。
可惜,這小子直接選了江弦佈置好的死路。
張藝謀現在一回想,自己跟趙寶剛的眼力見還是不夠,剛才還覺著江弦不忍心範煜離開呢。
其實人家江弦在公佈結果之前都已經完全放棄這小子了。
這會兒又哪會因為範煜道個歉、認個錯,就再給他這麼一次機會呢。
畢竟這小子又不是真的知道錯了。
他是知道自己虧了。
範煜幾番糾結之後,還是選擇厚著臉皮和江弦認錯,態度跟孫子似的,就差涕淚橫流給江弦跪下了。
這一幕被全劇組看在眼裡,這也就註定,範煜今天就算是成功留在劇組,以後也是全劇組所有人眼中公認的小丑。
不過江弦還是很“殘忍”的,連這個當小丑的機會都不給他。
“我剛才讓你確認過三遍,你都說不幹了,事不過三,這個時候怎麼能反悔呢,當初長征路上不願意當我們的好同志,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你怎麼能跑過來分我們的蛋糕呢?”江弦毫不留情的批評。
“我”
範煜悔的腸子都快青了,一個勁兒的想,自己為什麼就非在今天爆發呢?要是再多忍耐一秒,現在就不用一點兒尊嚴都沒有的求江弦讓他留下了。
但是事到如今,留給他的也只有認錯一條路,範煜繼續哀求。
“江主任,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求您。”
“好了好了。”
江弦保持著無情的態度。
他還是拎得清的,剛才又不是沒給你機會,給你機會了,你不中用。
那此子斷不可留。
而且《編輯部的故事》只是起點,以後“海馬”這一攤子還要繼續往大了擴張。
那從“海馬”最苦難時期一起熬過來的這些元老,至少在品行上都絕對是靠得住的,以後這些人就是寶貴的“原始股”了,可以委以重任。
範煜還是不死心,那徐晨輝也不是吃素的,剛才一早就看這小子不爽了,這會兒領導都發話了,見他還不依不饒,乾脆拖死豬一樣把這貨從片場拖走,省的礙眼。
這小小一段插曲,很快被沉浸在《編輯部的故事》獲准播出,並且是在央視黃金時段播出喜悅中的眾人遺忘掉了。
“喲,黃金時段。”
葛尤摸著腦門兒,“應該是《便衣警察》播出的那個時段吧,那這咱們和《便衣警察》豈不是同一個待遇了?就是不知道播出以後能不能有那麼火。”
“.”
沒人說葛優這話是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畢竟《便衣警察》播出的成功,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如今《編輯部的故事》也被安排在了和《便衣警察》同樣的時間點,自然會在心裡忍不住生出比試比試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