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三年自然災害才過去沒幾年,地裡收成本就不高,糧食分攤到每家每戶能供一家子勉強餬口就不錯了。
大多還得明裡暗裡山上水裡的刨食補缺口,只能說明面上餓死的少了,根本就填不飽肚子。
分糧的時候都是以家庭為單位,原主掙的工分在秋收的時候已經摺算成口糧分到老吳家了。
進冬月的時候,村裡不多的一點儲備糧也折算了按家按戶進行了二次分配,所以現在村裡也連一點餘糧也沒有。
連借都沒地方借。
各家各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睜眼都要吃喝,更是不可能有富餘。
馬大明囉囉嗦嗦嘮叨了半天,終於嘆著氣走了,走時還再三交代有事就去找他。
蘇桐圍著土磚房裡裡外外轉了一遍。
這屋子雖破了點,但老伍頭在這裡住了多年,前面圍了個小院兒,後面開了塊菜地,菜地旁還有眼井,該有的都有,該歸置的都歸置得不錯。
屋子主體都還很牢固,就是院牆有幾處破損,屋頂也有兩處明顯的破漏,估計得修繕一下,怕會漏雨。
蘇桐覺得還不錯!
主要是不用跟那一家子人攪合到一起,挺好!
屋子裡空蕩蕩的,能燒的都給老伍頭燒過去了,除了一些不值錢的家用物什,能搬走的大件也都被人搬空了。
灶臺上有兩眼灶,有一眼灶上還剩下口鍋,許是邊上破了個豁,所以沒被人拿走。
蘇桐洗涮了一番,找了個木桶把大鍋裡打滿水,灶眼裡架好柴火,然後才往牛棚走去。
牛棚人來人往鬧騰了一上午,眼下倒是安靜了,只有幾頭牛無精打采地臥在欄中。
蘇桐開啟牛欄門進到裡面,摸了摸牛的體溫,挺正常。
她又到食槽裡看了看,食槽還是滿的。
裡面幹稻草、牛飼料甚至油餅都有,但牛幾乎沒動。
蘇桐雖沒給動物看過病,但哺乳動物病理是相通的。
拉肚子、厭食必定是消化系統的問題。
如果水和食物都沒問題,那問題出在哪?
蘇桐圍著幾頭牛轉了幾圈,突然蹲下來湊到一頭老牛的嘴邊嗅了嗅,嗅到一股不易察覺的鐵腥味,這個氣味……
她又到另幾頭牛旁邊察看了一下,發現同樣的狀況。
蘇桐想了想,拿了一旁叉草的木叉在食槽裡撥拉了一番,把乾草和飼料撥到一邊,在食槽四周角落發現一些零星的綠色草莖,看枯萎的程度應該是前幾日牛吃剩下的。
馬大明說過冬也會隔幾日就割些新鮮的牛草給牛吃。
蘇桐撿起一小撮草莖看了看,發現裡面不僅有草,還混著破碎的樹葉……
樹葉?
蘇桐放到鼻端嗅了嗅,心中頓時瞭然,這裡面混著的居然是莽葉。
莽葉是常綠的灌木,這裡背靠雲山,莽葉怕是隨處可見。
莽葉可入藥,可直接吃卻是有毒的,可以直接造成消化系統障礙。
現在正是隆冬,雲山村這地段雖不至於天寒地凍,但是要找新鮮的牛草怕也是不容易。
想來是割牛草的人偷懶,牛草不夠便摘了樹葉子混在裡面湊數,牛吃了便成了現在這付光景。
難怪腸胃藥灌不好,這本就不是生病,是中毒。
蘇桐扔掉手裡的草屑,拍了拍手站起來,找到問題就好辦了。
不緊不慢地走回土磚房,大鍋裡的水剛好燒開。
蘇桐把灶下的火撤了,手腳麻利地把屋子從上到下徹底打掃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