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萍眉眼帶笑地邁進門來,“東陽哥!你才吃飯啊!我剛好路過,進來看看你在不在?”
她沒好意思說,她已經來過三次了,只是這次才碰上他在家。
“哦!是準備去公社嗎?掃盲班開得還順利嗎?我這幾天忙,說去聽聽你講課,一直沒抽出空來。”
邢東陽倒是沒多想,順口接著話,手裡還給她遞過去一把椅子。
張雅萍接過椅子坐下,“都順利的,你忙你的,下午是李老師講課,我、我準備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那你先坐會兒,等我吃完飯,我一會兒也要去趟公社,剛好把你捎過去。”邢東陽轉身拿起碗大口吃起飯來。
張雅萍就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邢東陽。
算算邢東陽下鄉已經快三年了,理著村口二毛錢一個的平頭,穿著普通的青布棉襖,可是他的面板依舊白皙,氣質依舊清貴斯文,他身上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依然那麼陽光,那麼精神,幾年的鄉下生活沒有讓他有絲毫消沉或頹廢。
如果真要說有變化,那就是他的體格更健壯了一些,氣質更沉穩了一些,鄉下的磨鍊讓他變得更加出色和奪目,也更加讓她情根深種了。
村裡人都把她和邢東陽當成一對,連身邊的知青也覺得邢東陽對她比誰都更關心,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東陽哥自始至終把她當妹妹在愛護。
兩人的父母本來就是多年朋友,他倆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她知道父母對於她和東陽哥也是樂見其成的。
她堅信她和東陽哥的感情是別人無法取代的,儘管現在東陽哥只把她當妹妹,但他們的感情一定會升華的,只是時間的問題。
可是田青蓉的話卻讓她心裡亂了。
她知道吳桐,那是個自卑到骨子裡的女孩,永遠佝僂著身子低著頭,面黃肌瘦,不敢和別人正視,關於她的訊息不是剋夫就是災星,年紀輕輕就被退了好幾次親了,和她有關的就沒有好事。
別人都避著吳桐,東陽哥卻會幫吳桐。她並不意外,東陽哥就是那樣一個不在意世俗眼光的人,他只做他想做的事,她也願意出自己的一把力。
因為像吳桐那樣的女孩,就算在鄉下也是被厭棄的物件,東陽哥的幫也絕對只是幫,是同情和可憐,絕不會有包含其它的成分在裡面。
可是東陽哥給吳桐買了手錶,這讓她心裡很不舒服。給她錢或者給她口糧都可以理解,為什麼要給手錶?手錶又不是必需品,何況還是塊價值一百多塊進口機芯的手錶。
她一直期待東陽哥能送自己塊手錶,也暗示過,可東陽哥一直沒有。
她並不認為東陽哥會對吳桐有什麼想法,她只是擔心東陽哥對自己的好並不是唯一了,他的這種好現在居然也給了別人,這讓她感到極為不舒服。
邢東陽三兩口吃完了飯,又稍稍把廚房收拾了一下,才向張雅萍招呼,“走吧!”
邢東陽從牆邊扶過一輛半舊的二八大槓,長腿一撩便跨了上去,回頭示意她坐上去。張雅萍低了低頭,有些害羞地坐上了車後座。
這輛二八大槓還是東陽哥來的那年買的二手腳踏車,張雅萍知道以東陽哥的經濟條件買輛新的也不算啥,但他不是那種張揚的人。
張雅萍看著邢東陽的背影,越看越覺得英挺,越看越覺得喜歡。
想了想,她開口道:“東陽哥,聽說那個吳桐出院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