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茶水潑灑在臉上時,樓心玥只覺一陣冰涼驟然襲來,像是從噩夢中被人硬生生拽醒。
她猛地睜開雙眼,視線尚有些模糊,但眼前那張冷峻清麗的臉龐卻異常清晰。謝清蘊負手而立,面無波瀾地望著她,唇角還勾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冷意,眼神中透著毫不掩飾的諷刺與輕蔑。
“你……”樓心玥聲音乾啞,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遲疑地開口,“你怎麼在這兒?”
“呵。”謝清蘊冷笑一聲,未答,只是神情從容地俯視著她,彷彿在看一隻陷入泥淖中掙扎的蟲子。
樓心玥的心猛地一沉,一種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
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目光在昏暗的偏殿裡遊移了一圈,而後落在自己身上。
凌亂不堪的衣衫,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上佈滿曖昧的紅痕,空氣中殘留著的氣息也異樣地刺鼻。她彷彿被雷劈中一般,整個身體僵住,嘴唇微微顫抖,眼中浮現出濃重的驚駭與惶然。
腦中混沌一片,卻又有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拼接而來。
酒意翻湧,昏沉之中有人貼近的體溫、唇舌的交纏、耳邊陌生而又熟悉的喘息……
“是你……是你對不對?”她忽然爆發出一聲尖叫,眼神由震驚迅速轉為怨毒,“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謝清蘊,是你算計了我!”
她瘋了一樣地撲了過去,猛地抓住謝清蘊的袖子,拼命地錘打著她,動作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狠意與羞恥感的掙扎。
謝清蘊眉頭微蹙,顯得有些不耐。
“真煩。”她低聲一哼,毫不憐憫地一甩手,樓心玥本就身子綿軟,被這一甩直接跌回床上。
“啊!”一聲悶哼響起,樓心玥後腦磕在床柱邊角,險些暈過去。她抱著頭,臉色慘白,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怒火像是燃燒的毒藤在她體內瘋狂蔓延。
她顫抖著抬起頭,一雙眼睛通紅如血,死死地瞪著謝清蘊,咬牙切齒。
“你……你這個毒婦……”她聲音嘶啞,眼神幾乎可以滴出血來。
謝清蘊卻冷哼了一聲,毫無懼意地走到床邊,俯身看著她,語氣清冷如霜:
“你現在這麼看著我也沒用,剛剛那一幕,皇上看見了,九王妃看見了,滿朝的勳貴子弟都看見了。”
她微微一笑,聲音緩慢而冷酷,字字如刀,“你和裴宸風在偏殿翻雲覆雨的樣子,已經傳遍了整個花宴。如今你就算想再嫁給陛下……也是絕無可能了。”
樓心玥如遭雷擊,怔怔地瞪大了眼睛,臉色一下子慘白如紙,身子也在輕輕發抖。
她一直以來都在等待一個機會,在皇上面前脫穎而出,證明自己才配得上那個男人,才是唯一能夠站在他身側的人。
這次賞花宴,她原本寄予厚望。
可現在,她竟在所有人面前,變成了一個不知羞恥,與男人私通的女子!
她顫著唇,眼淚終於滾滾而落,心頭的羞恥與憤恨翻湧成滔天怒浪。
“謝清蘊……”她咬牙切齒,眼神像淬了毒,“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你害我變成這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謝清蘊聞言卻彷彿聽到了什麼極可笑的玩笑,她輕笑了一聲,語氣淡淡,彷彿聽到一句無關痛癢的威脅。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她冷冷地俯視著床上的人,唇角微勾,緩緩地說道:“你還能怎麼不放過我?”
等到樓心玥好不容易將自己收拾妥當時,臉上的淚痕還未完全褪去,衣衫雖已理整,但仍帶著幾分難掩的狼狽。她眼圈泛紅,唇色慘淡,被謝清蘊扶著走出偏殿,一步步彷彿踩在刀鋒之上。
偏殿門一推開,外頭便是燈火輝煌、人頭攢動,滿院盛裝華服的權貴勳爵紛紛轉頭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