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琉璃盞碎掉的浮光躍金,凌霄殿中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沒有任何人能保證,捲簾的這舉動,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是偶然的意外,還是別有用心。
屏息凝神之間,玉皇幾乎是咬著牙的聲音,便在這凌霄殿中響起。
“琉璃盞,乃是天地之樞!”
“捲簾,你打碎這琉璃盞,該當何罪!”
玉皇聲色俱厲。
道道驚雷,便是在這凌霄殿中響起。
玉皇的言語當中,針對捲簾的殺意,更是絲毫不曾掩飾。
捲簾大將,乃是昊天大天尊的近臣,同時也是昊天大天帝沉睡過後,瑤池娘娘放在玉皇身邊的眼睛。
其存在,一直都是玉皇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玉皇終於是找到了將這一根刺,給拔出來的機會!
“眾卿以為,捲簾之罪,當如何懲處?”
凌霄殿中的眾神,心神都為之一跳。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玉皇逼迫他們選擇的訊號。
——是要站在玉皇這一邊,徹底拔掉這根釘子,讓玉皇得以‘自由’。
還是站在故去的昊天大天尊那一邊,站在瑤池那一邊,站在承天秉義大龍神那一邊,保住捲簾大將,讓這一根釘子,依舊是釘在玉皇的身邊,注視著玉皇的一舉一動。
這個抉擇,並不怎麼難做。
畢竟,眼下的大勢,就在玉皇手中。
捲簾,是真的犯了一個不可饒恕,也不可寬恕的大罪!
琉璃盞啊!
倒影天庭上所有仙神功德業力的神物。
倒影天庭上所有仙神們,‘天功俸祿’的神物。
這樣的神物被打碎——縱然是其能夠重鑄,但其所帶來的影響,卻已經是產生!
“陛下,臣以為,捲簾大將罪無可赦,當往斬仙台一行!”
水德星君高聲的道。
他和龍族,本來就有恩怨,他也沒想過要緩和這恩怨。
涇河龍王的事,他都已經上天告了一狀了,自然也不在乎,和龍族的矛盾更加的尖銳。
所以,他便堅定的站到了玉皇這一邊,認為捲簾非但是罪大惡極,更是要往斬仙台走一遭,讓敖丙這位昊天大天尊唯一的弟子,斬落昊天大天尊最親近的近臣。
天庭上的眾神,便也隨之唇槍舌戰——甚至都有人提議,將承天秉義大龍神敖丙,叫到凌霄殿來,請承天秉義大龍神,來裁斷捲簾大將的罪。
——這提議,便是比水德星君的提議,都還要令人噁心了。
最終,還是楊戩這位司法天神上前,定下了捲簾的罪過:打碎琉璃盞,本是罪不容誅,但念在捲簾多年之苦勞,又是失手之意外,而且其顯現,也有奏報,言及那琉璃盞,越發沉重,其力有不逮……故此,剝落道種,消去業位,打落凡間!
玉皇便也隨之下一道法旨。
除卻將捲簾大將打落凡間,囚在流沙河中。
業位體系顯化過後,天地之間等諸多山川河流當中,都有對應的業位產生,而這些業位,無不是令人相互爭奪,競相謀取。
但獨獨這流沙河的水神,乃是一個例外。
此河位於天地間一處極其險惡的所在。河水渾濁粘稠,非是凡水,乃是天地間濁氣與暴戾土元交匯衝突之地。
水與土非但不相生,反而在此地激烈相沖。
兩岸赤地千里,寸草不生;水中死寂一片,魚蝦絕跡。
更可怕的是,一旦有生靈成為流沙河的“水神”業位歸附者,這水土相沖的凶煞之力便會直接反噬其身。
先是那渾濁粘稠的河水濁氣,如同附骨之疽,無時無刻不在侵蝕、消磨神體仙基,任你金身不壞,也終將被蝕穿根基。
接著,那沸騰衝突的土元,便會化作無形飛劍,晝夜不息地穿刺心神,痛苦深入靈魂,永無止境。
曾有些自恃修為高深或急於提升功體的仙神妖魔,試圖佔據流沙河神位,藉助這極端環境磨礪己身或圖謀其業位之力,結果無一例外。
最長的一位,也不過在河中支撐了十一個月,最終功體崩潰,神魂被土元飛劍絞碎,形神俱滅。
便是以肉身強悍、掌控水域著稱的真龍一族,路過流沙河也是繞道而行,對其蘊含的兇險忌憚萬分。
那消磨功體的濁氣,以及那化作飛劍穿心之劫的沸騰土元,有多可怕,可想而知。
聽著玉皇的言語,楊戩他們,便也是點頭。
捲簾大將雖然不是大羅,但也終究是一位無比強大的太乙,是經歷了無窮歲月的存在,其功體無比的穩固,心性也無比的沉穩。
那流沙河的濁氣和土元,對於尋常的仙神而言,堪稱是滅頂之災,但對於捲簾大將而言,卻也未必是不可承受——而且,捲簾大將落於流沙河過後,作為流沙河中唯一的生靈,其自然便會得流沙河的業位親近,成為流沙河的水神。
如此,只要其能安下心來,忍住那消磨功體的濁氣,在自救的時候,疏離流沙河當中的水元和土元……那麼流沙河,自然便能重現清澈,兩岸的生機,也會隨之恢復。
到那個時候,捲簾大將便也自然功德圓滿,重歸自由。
而且,這刑罰,也的確和捲簾大將的罪責相匹配——雖然沒有往斬仙台一行,但剝離道種,打落業位,卻也和斬仙台的效果,一般無二,都是令捲簾大將難以繼續修持下去。
這刑罰,任是誰來,都說不出什麼偏心不公之類的言語。
處理了捲簾和琉璃盞的事過後,便又回到了涇河龍王的事上——凌霄殿中的眾神,便似乎是忘記了方才昊天大天尊的氣機掠動一般。
最終,那江河龍王,便也同樣是定了一個斬刑。
不過,不是由敖丙這位掌刑天君來行刑——而是由人間的凡人,同時又作為天庭人曹官的魏徵出手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