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位體系完善的時候,黃河河伯已經閉關了許久許久。
此時才出關的他,對於當下的局勢,並沒有足夠的瞭解。
所以,他也很不能理解,水德星君一個太乙,哪裡來的膽子,敢在眾神面前,指責一位大羅?而黃河河伯本身,又是一個極其兇戾的性子。
說到底,四瀆的四位水君,除卻濟水的濟瀆君之外,餘下的三位,都不是省油的燈。
淮水的無支祁,以淮禍水君為名,曾藉由那水災的餘波,想要引動大水淹沒人間……以印證自己的大道,這般的兇戾,不言而喻。
而在他之外的長江之神奇相,黃河河伯夷,也同樣是出了名的凶神。
那動輒,便改道的黃河,動輒便發災的長江——便正是這兩位水神兇戾性子的寫照!無支祁藉助水災的餘波,想要淹沒人間,固然是兇名赫赫,可在那個時代,黃河河伯,也同樣不是沒有動作——大禹皇和無支祁的漫長糾纏之間,黃河河伯不止一次的,想要出手掏大禹皇的後路。
那水災平定過後,無支祁被鎮壓在龜山之下……而黃河河伯雖然不曾被鎮壓,但應龍,卻是秉承大禹皇之令,在黃河之畔蹲守黃河河伯,足足蹲了他兩萬多年!
黃河河伯那兇戾又多變的性子,可想而知。
所以,這兇戾的本性之下,此時的黃河河伯,根本就沒有要先了解一番此時天地局勢的想法。
他只是順手的,便要將這敢在大羅的面對面之間跳出來的水德星君給碾死。
就如同當年他執掌黃河的時候,順手就要改個道一般。
就如同當年大禹皇在治水的時候,他要順手給大禹皇找麻煩一般。
“水域之事,我等自決之,哪有你這小小水神說話的資格!”黃河河伯說著。
只是,這一次他所捲動的濁浪,便也依舊是如同上一次一般。
他呵斥水德星君的話音才落,那濁浪才起,便立刻是被敖丙給壓了下去。
“前輩稍安勿躁。”敖丙攔下黃河河伯。
“前輩閉關已久,天地之間的局勢,已然是煥然一新。”
“水德星君持水德而馭水行,雖是太乙,但以天庭之法度,也的確是有商議水域變化的資格。”
敖丙說著。
凌霄殿中,清波和濁浪的湧動之間,敖丙便已經是將黃河河伯閉關過後和天地業位顯化過後,天地之間的變化,都告訴了黃河河伯。
“不意當年的小小後輩,竟也有了承天之力。”凌霄殿中湧動的濁浪散去,黃河河伯的目光一掃,凌霄殿中,一個與他相對的寶座,便也顯現出來,將他的身形託舉。
“那就議一議這四瀆之事好了。”黃河河伯伸手一扯。
與四瀆相對應的另外三個寶座,便也同樣是顯現出來。
長江之神奇相,濟水之神濟瀆君,他們的念頭,也同樣是被黃河河伯給強行扯到了這凌霄殿來。
“噫,那猴子竟真的是將淮水的權柄,給切割得乾乾淨淨了。”
黃河河伯絲毫不理會奇相和濟瀆君那憤怒的目光,只是詫異的看著那空蕩蕩的,象徵著淮水的寶座。
無支祁放棄淮水的權柄,他本以為其是在開玩笑——卻不曾想,那居然是真的?
那麼,在無支祁放棄了淮水的權柄過後,而今執掌淮水權柄的,又是誰?黃河河伯的目光再往四瀆俯瞰。
便清楚的看到,淮水的權柄,被一分為二,分別被淮盟和淮庭所據。
“淮水的權柄,乃是那猴子贈與你。”
“你竟守不住?”
“你這道果,簡直就是白摘了。”黃河河伯看著那分裂的淮水權柄,又看了看端坐的敖丙,目光當中,越發的詫異。
“還是說,在摘取了道果過後,你這脾氣,當真就好到了這麼地步?”
“淮水權柄,日後自有計較,卻不急於一時。”敖丙第三次抬手,凌霄殿中的清波,映入淮水的波濤當中,抵抗著那從黃河當中蔓延過來的收攝之力,將那黃河的權柄,給再度黃河當中。
“原來如此。”黃河河伯略一推算,便已經明白了那淮水權柄的分化,然後將目光,落到了奇相和濟瀆君的身上。
“天地業位之變,天地局勢之變,兩位道友想來已經透過那水元知曉。”
“如今,這天地的規度,和我等當年的約定,卻有所衝突。”
“二位怎麼說。”黃河河伯往那寶座上一靠,只當這凌霄殿,乃是他的黃河水府一般。
長江之神奇相和濟水之神濟瀆君,也都沉吟起來。
看著這三位太古水君旁若無人的姿態,玉皇的心頭,卻是無比的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他完全理解這三位太古水君——尤其是黃河河伯的憤怒。
那本來,是沉醉於那水元的玄妙當中,一點一點的,向那水官大帝的業位靠攏。
但卻被突然從那閉關的狀態當中,給強行的叫醒過來——而其他的那些試圖謀劃水官大帝之業位的人,卻依舊還在向著這業位靠攏。
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不曾在這凌霄殿中大鬧一番,都已經是能算得上有涵養了。
“如承天之言語,當下天庭的規度,已經能維繫四瀆之水域了。”
“既然如此,為天地計,那黃河各處的權柄,交於天庭,也未嘗不可。”黃河河伯審視著這業位體系之下,黃河的變化。
黃河河伯——這是黃河體系之下,最高的業位。
而在這業位之下,黃河的業位,乃至於黃河那些支流分流的業位,便都是由此而出——只要他願意,他便隨時能夠以那黃河的業位,將黃河之下所有的業位,都給吞融進這黃河當中。
而這業位,亦是他功體的根本之一,不會因為天地的變化而變化——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他人想要謀奪黃河的權柄,都只能說三個字:不可能!
這業位的體系之下,先佔據了這業位,再將那業位歸於天庭的黃河河伯——其存在,便已經是成為了這天地之間,堪稱先天神一般的存在。
是那業位本身,依託黃河河伯而存在,而非是黃河河伯依託這業位而存在。
這樣的情況下,黃河河伯已經不在乎這黃河水域由誰來管束了——反正,無論是誰來管束那黃河水域,都不可能影響到他的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