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還惦記著吳燕的話，下意識說道：“警察同志，王翠紅投機倒把是她的事，我們可沒有參與。”
吳燕趕緊附和：“對對對，是是是，她賺的錢一毛都沒給過家裡，我們也沒用過她的錢，你們可別冤枉人啊。”
領頭的警察看她一眼：“剛剛不就是你到局裡舉報王翠紅投機倒把的？現在倒想撇清干係了？”
被劉俊狠狠瞪了一眼，吳燕暗罵王翠紅真是個冤孽，訕訕笑道：
“我……我那不是大義，滅親？哎對，就是這麼個意思，我舉報的人，你們可不能拉我一塊兒坐牢啊。”
警察們沒有說話，側過身讓開一條路，一身常服的霍秉光大步走來，面無表情掃了劉俊和吳燕一眼。
吳燕瞬間噤聲。
她再眼瞎，也看得出這人身份不一般。
王翠紅投機倒把，竟然惹得這麼個大人物親自前來拿人……
吳燕幸災樂禍拽著劉俊的袖子走在一旁，示意警察們進屋：
“王翠紅就在屋裡，警察同志，我主動舉報的，你們斃了王翠紅就行，可別牽連到其他人啊。”
劉俊被拽得一個踉蹌，餘光打量一直不吭聲的男人，看著跟他年紀差不多。
但一個是首長，得警察們尊重；一個是國營單位的會計，連對喜歡的女人好，還得看王翠紅的臉色。
注意到劉俊的眼神，霍秉光眸子微眯，淡淡地道：
“進屋喊王翠紅出來。”
吳燕樂得幹這差事，乾脆搶了警察同志的活，扭頭衝屋裡大喊一聲：“王翠紅！王翠紅！警察來抓你了，還不快去坐牢！”
吳燕可不會放輕聲音顧全王翠紅的面子。
正是下午下班的時候，她一嗓子喊出，頓時引來周圍一群鄰居圍觀。
王翠紅坐在地上，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慢吞吞走到屋外。
一眼就看到警察堆裡那位，滿滿口中的霍爺爺。
王翠紅略顯佝僂的腰板瞬間挺直，她可記仇了。
姓霍的在她救下滿滿後，接連質問她，這事王翠紅能記一輩子。
給錢？
給錢不是替滿滿道謝？不耽擱王翠紅不待見姓霍的。
她硬邦邦地問：“有事？”
吳燕沒得來警察同志不抓她的回應，迫切想立功免罪：
“王翠紅你投機倒把，沿街賣水果，一派資本主義作風，警察同志就是來抓你的！”
鄰居們大多知道王翠紅的事，一聽這話，不敢和資本主義扯上關係，更不敢多嘴替投機倒把的王翠紅求情，生怕被連累。
張雯擠在人群裡，面露遲疑，剛想硬著頭皮辯解兩句，就聽站在警察中間的那個高大首長冷肅著臉，喝問吳燕：
“投機倒把？資本主義作風？是誰教你這麼說的？”
吳燕被問得一愣：“我……我……那些被下放的知青，就是這麼說的。”
資本主義作風的人，不還得住牛棚，被改造？
這個首長懂不懂事？
怎麼質問她，而不是王翠紅？
霍秉光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半個月前，城裡接了省城通知，順應京城政策，鼓勵個體戶經營。
個體戶經營被你打成投機倒把和資本主義……你對京城下發的個體戶政策不滿？還是對本縣縣長不滿？”
吳燕瞳孔一震，哆嗦著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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