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朝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那視線,忍了又忍,最終將她轉了過去面朝窗邊,背對著她,“睡覺!”
“好熱。”
陸晚檸小聲道:“你把被子拿開,我保證不說話了。”
這麼熱的天,房間裡的冰塊尚不能解暑,這人用被子把她包起來,莫不是要直接熱死她。
祁慕朝將被子掀到一邊,手臂放在她的腰上虛虛攬著。
這次她確實沒再說話,老老實實地閉上眼睛。
祁慕朝昨晚忙了一夜,陸晚檸守在宋玉房中時,他在審訊那些山匪,確定這些人是衝著他上次剿匪的事情來的。
剛剛又和父親聊了那麼長時間的朝事,眼下自然睏倦得不行,於是她剛安靜下來,祁慕朝便睡了過去。
他似乎做了個夢,夢裡是他完全陌生的場景。
那是個極其狹小的院子,他的脖子上拴著一指粗的鐵鏈,鐵鏈連線著院子裡的棗樹。
棗樹旁低矮的牆體上趴著個小小的身影。
兩隻胖乎乎的手臂努力抓著牆邊的棗樹,嘴裡還嚼著什麼東西,腦袋上頂著兩個看上去便十分蠢笨的小啾啾。
即便是在夢裡,祁慕朝也記得那雙貓兒般的琉璃眼。
“他們為什麼要栓著你?”
“怕我跑了?”
“那你為什麼會跑?”
“我要去找我爹孃。”
“他們不是你爹孃嗎?”
她在說誰?
見他不說話,那蠢丫頭似乎自己悟出了什麼,攥著小拳頭盯著他脖子上的麻繩瞧,“我知道了,他們是壞人。”
畢竟好人是不會將人像狗一樣綁在樹下的。
於是她跳下了牆頭,在祁慕朝已經不抱希望時,重又爬了上來,邁著笨拙的小胖腿從棗樹上滑下來。
粗糲的樹皮劃破了她那精緻的衣裳,也刮破了她那細嫩的皮肉。
但她卻好像並不在意,只拿著手裡的剪刀使出吃奶的力氣幫他剪開了麻繩,又塞給他一盒自己吃剩的糕點,嚥著口水道:“你快走吧,一會兒他們就要回來了。”
大腿被使勁踢了一下,祁慕朝從夢中驚醒,白日裡的光線讓他不禁拿手背遮了遮眼。
垂眸看去,這說著睡不著的人如今卻睡得甚是香甜,一隻腿直接搭在了他身上。
光線太亮,陸晚檸皺了皺眉頭。
祁慕朝下意識便將手擋在了她眼前。
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祁慕朝勾了勾唇。
盯著她閉起的眸子看了又看。
他頭一次做這樣的夢,並未在意,只覺得夢裡那孩子的一雙眼睛和陸晚檸的像極了。
陸晚檸的眼皮動了動,似有醒來的跡象,祁慕朝連忙將視線移開。
這一覺睡得還算不錯,陸晚檸還以為天已經黑了,睜開眼愣了片刻,聽見祁慕朝涼涼的聲音,“腿拿開。”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腿還在他身上。
有些訕訕地將腿收回來,尷尬地笑了聲,“我從小睡相就不太好。”
祁慕朝冷笑,“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