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孃為此跟那夫妻交涉過幾回,但這兩人一口咬定那些孩子是他們自己的孩子,還有些是親戚託付給他們的,過不了多久就會送走,縣令對此都充耳不聞,我爹孃自然也沒辦法。”
說到這的時候陸晚檸咧了咧嘴,“但我小時候膽子大,有一回我跳進去把裡頭的那些孩子都放跑了。”
“過了沒多久,這夫妻兩個就失蹤了。”
祁慕朝問,“棗樹下面拴著的那個,你還有印象嗎?”
“那裡可不止栓過一個,”陸晚檸搖頭,“沒印象了。”
也對。
那時她還小,更何況,她是施恩的那一個,既然不為了回報,自然不會去刻意銘記。
但對他而言,當時那個胖乎乎的丫頭是一根救命稻草,自然是刻進骨血裡不敢忘的。
陸晚檸轉身正欲往屋裡走,胡燕突然喝了一聲,“誰!”
說著便迅速衝了出去。
陸晚檸也連忙跟上,剛出門,便瞧見圓門之後,胡燕將一個黑瘦的少年按倒在地上。
那少年的反應極為激烈,拼命掙扎著想要跑開。
“老實點!”胡燕將人扭起來拎到陸晚檸面前。
這少年原本拼命扭動的動作在看到陸晚檸的那一瞬突然定住了。
有些激動的看著陸晚檸,張口發出啊啊的聲音,若不是手臂被胡燕擒著,怕是要使勁比劃起來。
陸晚檸猛地想起來,“你是虎子?”
黑瘦的少年使勁點頭。
胡燕見她認識,卻也並未降低警惕,目光將這人仔仔細細地掃視了一回,確定身上沒什麼暗器才將人鬆開。
虎子是好幾年前陸晚檸的母親去外面給人治病的時候撿回來的。
當時他瘦得皮包骨頭,奄奄一息地躺在路邊,只剩下一口氣了。
將人撿回來後因虎子口不能言,加上又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年紀尚小,即便讓他離開了怕也活不下去。
陸晚檸的爹孃乾脆便讓他留下來在醫館裡幫忙。
這一待就是好幾年。
後來醫館出事,陸晚檸沒在這裡見到虎子的屍體,還抱著希望認為他還活著,如今乍然看到他,自然是有些激動的。
“你竟真的還活著。”陸晚檸十分驚喜。
只是這些年虎子在外頭不知又吃了多少的苦頭,如今回到這裡,也不忘了將醫館打掃得整潔,乾淨。
虎子見到她,顯然更高興,手舞足蹈地比畫著。
“你過得可還好?”
“我讓人給你送的信收到了嗎?”
“你去找過那個人嗎?”
祁慕朝看不懂他的手語,但陸晚檸很早的時候就看虎子比畫,眼下自然適應得很快。
她本打算一個個地回答虎子的問題,但表情卻驟然頓了頓,“那個人?”
她看向虎子,“那個人是誰?”
虎子彷彿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搖了搖頭不再繼續比畫。
甚至連看也不再看陸晚檸,腦袋直接耷拉了下去。
“我沒收到你的信,也沒見過劉婆,你能說說信上都寫了什麼嗎?”
虎子依舊不抬頭。
“是跟我爹孃有關的事情對嗎?你這幾年沒出現,是不是就是找那個人去了?”
“我嫁人了,”陸晚檸將祁慕朝朝自己這邊一拽,對著虎子道:“這是我的夫君,是祁王世子,你找不到的人,他未必不能找到,你若是知道什麼,便現在都說出來,多拖一時,爹孃九泉之下瞑目便遲一時。”
世子?
虎子終於抬起了頭,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祁慕朝一番,似乎在思考祁王世子的權力有多大,能不能護得住陸晚檸。
但到底是為陸晚檸爹孃報仇的怨恨佔了上風,咬了咬牙,他繼續比畫,“夫人和先生出事之前,曾救過一個重傷的男子。”
“他的下屬帶著他前來求救,這人的傷很重,外面似乎還有搜尋他的人,為了保險,夫人便將他安頓在了地窖裡。”
“後來這人醒了之後便離開了。”
比畫到這裡時,虎子腮邊的肌肉痙攣起來,手上的動作也彷彿帶了情緒一般,彷彿能劃出殘影。
“那段時間我隱約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夫人便讓我按照記憶去找找看,興許能找到我的家人,我便去了,回來之後——”
他的牙齒戰慄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彷彿恨不得將那害了陸晚檸爹孃的人生吞活剝後咀嚼著嚥下去。
“一定是那個人做的,當初夫人要救他時我就覺得他看上去不對勁,還有他的那個手下,整個人陰惻惻的,看著很是瘮人。”
“他剛走沒多久夫人和先生就出了事情,一定是這人怕以後夫人會認出他,想要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