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中籤的是個年輕的婦人,她看上去很是侷促,激動又不安的看著陸晚檸。
陸晚檸將這兩個中籤之人喊了進來,瞧著婦人憔悴蒼白的臉,讓人搬了凳子前來。
隨後問那第一個中籤的人,“你要給誰看診?”
這下人便是先前她看到過的,身上布料還算不錯的下人。
聽見問話這人有些激動,“給我們主子。”
顧忌著還有旁人在,這人有些顧忌。
陸晚檸點點頭,“病得嚴重嗎?”
“倒是沒到要命的時候,只是這病……”她抿了抿唇,有些為難。
陸晚檸懂了,點點頭,“那這樣,今日我先給這位夫人前去看診,你將你家主子的名諱報給吳掌櫃的,明日一早我過去,如何?”
她連忙點頭,“自然可以,多謝陸醫師了。”
說完這人便喜滋滋又帶些著急的從回春堂出去,給自家主子報信去了。
沒了別人,陸晚檸這才溫和地看向眼前的婦人,“夫人可將自己的病情說一說。”
她將脈枕往前推了推,指尖覆上婦人的手腕。
“我這病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婦人家的病症,陸醫師聽了莫覺得晦氣。”她咬著唇十分為難。
陸晚檸面不改色,並未因她的話產生太多的波動。
“我本就是給人看病的,這世上無論是什麼病,在做醫師之前,醫書上便已經都提前看過,夫人只管說來,若是能夠醫治,為夫人解憂,自是再好不過的。”
這婦人似乎也被這病情困擾了許久,眼下猶猶豫豫地咬著唇,始終下定不了決心。
陸晚檸也並未催她,看得出這婦人是個羞澀的,即便是不催,她自己便已經很是無措了。
怕自己耽誤久了被厭煩,這婦人很快便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我是那方面的病。”
說著她竟紅了眼圈,眼神閃爍著壓根不敢直視陸晚檸的眼睛,生怕從其中看到厭惡與嫌棄。
她小聲將自己的病症說了一遍。
陸晚檸將脈枕收回來,心中已經有了數,語氣沒什麼波瀾,“能治的,只是這病即便治好了,往後若是再與將這病傳給夫人的人接觸,也會再次復發。”
婦人聽到能治,先是喜極而泣,聽見後面一句話,又捂著臉哭了出來。
“我也不想的,只是那胡二欺人太甚,以我夫君的性命相脅,我若是不從,他便要殺了我夫君,害了我的孩子,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婦人哭的悽悽慘慘,陸晚檸一顆心也彷彿被錘了一下。
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方面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萬一回頭將自己這回春堂變成了訴冤堂,那便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可這樣的話既然已經被她聽到,就這樣不管不問的只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又實在是心頭不忍。
她抿了抿唇,低頭寫起了方子。
兩張方子寫完,垂眸對著這婦人叮囑著,“這張是泡浴用的,三日一次,每次都要泡上足足一個時辰才行。”
“這一張一會兒讓夥計幫你將藥抓好,煎服,每日一次便可。”
瞧著這婦人通紅的眼睛,陸晚檸啟了啟唇正要開口,外頭吳掌櫃揚起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宴二公子來了,先坐會兒,陸醫師如今還在忙,一會兒就好。”
宴二是今日才聽說的陸醫師回來了,於是下了朝就連忙趕了過來,甚至連家都沒回。
心中那時而激盪,時而緊張的心態令他有些微微的不適應。
到了醫館,方才想起自己要以什麼理由見她。
噢對了,前不久陸醫師接生的宴姝家的小傢伙滿月了,他是來邀請她去參加滿月宴的。
於是宴明昌終於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等著。
這邊陸晚檸聽見他來,更是眼睛一亮,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
她問婦人,“若你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讓你到能夠管這件事的人面前說,你可願意?”
婦人眼眸微暗,苦笑著,“醫師說的是知府大人嗎?沒用的,民婦起初的時候便已經去知府裡告了,可那知府與胡二就是一丘之貉,不僅一口咬定民婦胡言亂語,還將民婦打了一頓。”
若是隻她自己遭罪還好,當天夜裡,她夫君更是被胡二帶著人狠狠地打了一頓,而她則被當這夫君的面……
思及那時的場景,婦人渾身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