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知是不是勾起了宴二對前兩日自家妹妹生產時的擔心,眉心一皺,也站在旁邊聽著,並未離開。
男人嗓音乾澀,“我女兒今年已經八歲了,自小便十分的體弱,常年在床榻上躺著,下床走兩步就喘得厲害,我先前也請過大夫,不過那些大夫說是她當初生產時在她娘肚子裡憋了太久的原因,沒什麼辦法。”
“這段時日我瞧她的情況更差了些,甚至連下床都有些困難了,那大夫說她或許活不了多久了。”
“但她是娘子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我實在是不能看著她就這樣慢慢死去。”
他突然朝著陸晚檸跪下去,“若是陸醫師能救我的女兒,往後就是讓我在這回春堂裡當牛做馬不要一分報酬我都願意!”
陸晚檸嚇了一跳,連忙往後退一步閃開。
宴二眼疾手快地將人拉起來,回頭看向她。
陸晚檸道:“既是中了籤的,那便是我該做的事情,不必這般客氣。”
她回頭看向胡燕,“拎著藥箱,咱們過去看看。”
胡燕立刻拎著藥箱走過來,主僕二人跟著男人往他家裡走,走了沒兩步陸晚檸扭頭看向一旁悶聲跟著的宴二,有些疑惑,“宴二公子不回去?”
宴二點頭,“今日剛好無事,我陪你們一起。”
在他看來陸晚檸和胡燕兩個都是手無寸鐵的姑娘,這男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尚不可知,兩個姑娘家的前去未免有些冒險了些。
若是真的便罷,若是假的,他跟著前去也能有個照應。
陸晚檸看了看旁邊一個能打十個但看上去卻十分無害的胡燕,默默點了點頭,“行吧,那就多謝宴二公子了。”
幾人跟著男人往他家的方向走,走了沒幾步,雲雀閣的劉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尾巴似的悄悄跟在了陸晚檸身後。
還是宴二先看到的他。
對於那日自家妹妹生產時下人去尋劉老卻並未尋到的事情宴二未曾惱怒。
畢竟這當郎中的自然是一天到晚忙個不停的,總不能一直呆在醫館裡為他的家人服務。
瞧見劉老,宴二讓了個位置。
陸晚檸餘光瞥見他,才有些驚訝,“您老這是?”
劉老哼哼兩聲,“閒著也是閒著,我跟著去瞧瞧。”
陸晚檸對此表示歡迎。
到了男人家中,眾人剛一進門,陸晚檸就看到正對著院子的房間視窗彈出個小小的腦袋來,“爹爹,是你回來了嗎?”
男人連聲應著,“是爹爹。”
他有些激動,領著人朝房間裡去,許是怕女兒害怕,先一步走進去安撫。
“毛毛,爹爹給你請了大夫,這大夫厲害得很,吃了他們開的藥,回頭你就能活蹦亂跳了。”
“真的嗎?”小姑娘瘦得厲害,有些脫相的臉上尤顯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十分的大。
忽閃忽閃地盯著陸晚檸看。
她朝陸晚檸笑笑,似乎對前來給自己看病的人是個漂亮姐姐很是好奇。
陸晚檸一走過來,她立馬就伸出了手。
尚未把脈,陸晚檸便聽見那她較之旁人要急促許多的呼吸聲,呼吸的力度也要比尋常人大上許多。
本就瘦小的身板,因著呼吸,發出明顯的起伏。
劉老也默默地觀察著。
片刻,陸晚檸收回指腹,劉老連忙擠了過去,也跟著把了個脈。
男人表情緊張地在一旁站著。
又過了一會兒,劉老擰著眉鬆開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朝陸晚檸擺擺手,指了指院子,示意出去說。
男人安撫了女兒幾句,緊跟著去了院子。
劉老已經在問陸晚檸了,“你覺得是什麼情況。”
“她的肺臟似乎與尋常人有所不同,應當並不是因著當初在母親腹中待得過久的緣故,或許天生便是如此的。”
劉老摸了摸鬍子,點點頭,顯然對陸晚檸的診斷是認可的。
只是這一認可,便也證明了這次醫治的難度。
要知道但凡是外在的疾病,都有法子去醫,這男人在回春堂講述自己女兒症狀的時候他也在旁邊跟著聽了不少。
原以為是出生時吸入了羊水導致肺部出現問題的緣故,亦或者是哮喘的原因。
若是這兩個,無論如何,都是有辦法去醫治的。
但這天生的肺臟原因,這要怎麼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