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反駁,不代表強勢,更多是源於內心的不安,想要建立心理防禦機制。
ning反覆糾結河蟹。
不是為了證明這隻河蟹有多了不起,而是聊這個話題,能讓他短暫‘忘記’被男槍壓三級,忘記滔搏一選男槍的含金量。
同時。
作為指揮位。
沒人喜歡被質疑,不然還怎麼發號施令?
人的心理就是這樣,越是強調不在乎,心裡越是在乎。因為真正不在乎的,激不起情緒的漣漪。
所以…
他給自己洗腦。
想用速4失敗、下路有線權竟然靠的比對面慢,來洗脫這局的無能。這不是蠢、不懂遊戲,一個能走到世界賽的,他就不可能是蛆。
更不是他想要霸凌、秀理解,而是不想在內戰劇本扮演廢物,專門用來陪襯小花生的高大。
只是當他講完。
全場也都沒了動靜,只剩下躺椅部件發出嘎吱的聲響。從室友寶藍,到聽不懂中文的theshy,一股莫名的安靜,瀰漫了整個房間…
旋即。
便是無名火起。
好一個下路晚來,沒有速4…
好一個打野起手,我比對面菜…
是什麼樣的性格,才能在這樣的語境裡,盤出這樣的‘邏輯’。
哪怕電子屏還在回放比賽畫面,哪怕全隊都看到盲僧比較逛街,但就是看不見,一心沉浸在河蟹速4的敘事裡無法自拔。
寶藍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寧的嘴硬就好像一個燃著火的引子,將過往的不耐煩和不理解全部點燃。
畢竟…
這樣的包容,它不是沒有限度的…
就像現在,金晶洙站到戰術板前,掃到這張不服氣的臉,心裡膈應的厲害。
他在韓國也遇過嘴硬哥、自卑哥,也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結果卻被牴觸、當耳旁風。
私下裡。
他跟其他教練也討論過,甚至也經歷過叛逆期,知道這樣的人,連父母的話都不聽,更別提‘陌生人’的教導。
可不管怎樣。
韓國可以體罰、可以剩飯羞辱,有很多辦法熬鷹,在這樣的環境裡,再硬的嘴都有辦法治。
然而…
這是lpl。
俱樂部不支援,老闆不理解,風氣是對抗無罪,甚至合起夥來故意逼宮,讓教練滾蛋。
看這張臉就知道。
但凡有一點點的危機感,都不敢用‘死人’這樣的詞彙來形容隊友,他就是覺得這個隊沒他不行,覺得自己有的是隊伍要,所以不會‘心虛’。
他敢這麼覆盤。
就是篤定隊友會讓,篤定反駁教練不會有事,俱樂部只會站在他這邊。或者說,人本能會透過周遭環境,來判斷自己的‘任性資本’和身份地位。
正如此。
每次跟上野覆盤遊戲,金晶洙都會生出無力感。作為教練,選手都不怕你,都不畏懼,還有什麼權威可言。
當然。
作為暴君,金晶洙不是那種覺得累,就會放縱選手任性的擺爛犬。選手不聽,不代表他要放棄自己的工作。
所以很多時候。
金晶洙表現得像是精神分裂的丈夫,一會家暴妻子,把人嚇得回了孃家,一會又要帶著貴重禮品上門道歉。
悲觀消極的想法持續了幾秒就消失了。
金晶洙扭開礦泉水,對著自己臉衝了一遍,以快速降低臉皮溫度,接著他鬆了鬆領結,讓胸口別那麼悶。
在做這一切時。
寧已經預感到會吵架。
但他沒怕。
春季賽到現在,已經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要是怕,他早成了乖寶寶,但顯然,他不是寶寶。他是自廠長之後的第二個國產打野牌面,平等的看不起其他打野,包括那個不經同意就敢點評他的tarzan。
他不記仇。
真的。
……
和通俗意義上的集錦不同。
放給觀眾看的畫面總集中於對線單殺和團戰收割,放給選手看的則把重點放在節奏和站位上。
原則就是。
你對了10分鐘的好線,但沒法掩蓋你的犯罪經過。
再就是。
金晶洙記性很好。
旁觀了一整局,他能回憶起那幾個讓他特別不痛快的時間點。
讓助手開啟筆記本。
金晶洙直接拖動滑鼠,來到男槍一級入侵這裡:“…雙人路沒給你放保護眼,不怪你,放棄野區去刷f6的決策也沒錯。”
進度條一拉。
盲僧反掉藍,男槍路過中路。
“誰來告訴我,這隻河蟹丟了,應該怎麼做?你作為打野,有沒有想過男槍轉回下半區的可能性?那麼問題來了,你是幾分幾秒要求下路靠的,是走到中二塔這裡,還是男槍打上河蟹,你在跑圖的時候,就讓下路靠了。”
金晶洙其實知道答案。
但就是要羞辱。
“沒人說?都啞巴了,剛才不是挺能說。”
ning吃不得激:“二塔喊的…這時男槍在幫艾克推線,就算放對面先進河道,我們也還是優勢?明明靠一下就能勸退,再不濟也能殺掉男槍。”
“殺?拿什麼殺。”
金晶洙壓著語調:“按公式走,這個時間段你該控完下河蟹,然後去逼金克絲,但因為一級想的太少,公式已經錯了。
再想彌補,要麼是給金克絲吃點線,雙人路早點過來,要麼你讓了這個河蟹,去打石甲蟲,直接補裝備來下反蹲,讓對面下路玩不了遊戲…”
“不是。”
經典不是起手,聽得人火大。
“這波憑什麼讓?我是盲僧,中路是辛德拉,下路點的還是叢刃,對面敢接這個河蟹,不就是在白給…
寒冰早點過來a男槍,你告訴我對面有什麼辦法?他這波不就是給我打工。”
金晶洙笑道:“來,你自己看,你二塔喊的時候,寒冰動沒動?是不是塔姆卡住路口,然後男槍幫搶中線,配合艾克佔住隘口。
你跟我說隨便打?但你已經慢了。
對面想打這個河蟹是一定能吃,加上男槍有e,塔姆有吞,你要怎麼殺?你別告訴我,讓辛德拉閃過去留人,賭對面反應不過來。”
透過上帝視角。
寶藍隱隱察覺這波得讓,就像教練說的,圍過來做不到事,還會讓金克絲鬆口氣。
寧王不語。
只糾結喊了必須靠,而不是被塔姆攔一下,就畏畏縮縮,不來減輕正面壓力。
“行,那看四分半這波。”
隨著滑鼠拖動,盲僧在去對面紅區吃,和從上往下刷的抉擇裡,選了最保守的方案。
“上波你糾結下路有線,白送河蟹給對面,那麼這波你在幹嘛——這波下路沒線嗎?不能配合你控對面的石甲蟲,把節奏扳回正軌?選陣容的時候,我一直強調,說提速提速,早點拔掉一塔,早點給上塔壓力,早點控先鋒提款,結果你在幹嘛?
我說你公式,你還不服氣。
是不是覺得大家哄著你,讓著你,就心安理得把這些當做自己的能力…
特麼一整局都在對面的節奏裡進攻,從頭到尾都在配合對面轉,別人逼你去下,你就去下,還在這扯什麼不能速4玩不了。
就算給你控到雙河蟹,你能保持這樣的領先到結束?”
這話相當刻薄。
不止駁倒了寧的速4藉口,還把遮羞布扯下來了。一句保持領先,純往鞋墊子心口猛攻。
“這是第幾把了?第幾把被人領先三四級了?還有,後面那幾波團你總是晚靠,是不是覺得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多吃點。”
“我沒有!”
寧青筋暴起,看起來氣的不輕。
“沒有?你不是最愛來一腳?怎麼打小花生畏畏縮縮了。”金晶洙像甲亢發作那樣,揮舞著手臂:“別搞得自己很委屈,沒誰指望你打爆對面!”
寶藍:!!!這話有點狠,狠到寶藍不敢觀察室友的表情。
與此同時,theshy在問rookie情況,完全不懂寧在幹嘛。他這把體驗感很差,總覺得打野不會看線。
再就是中一塔那波。
盲僧在他旁邊沒跟他,這讓他有點沒懂——該嘗試迴旋踢,把塔姆踹回來的,而不是到死都沒放出大招。
“你咋不說對面選男槍,就是要刷?”
寧有點暴躁:“打輸了只會復打野的盤,合著這把上路沒白給?中路有優勢?那我問你,為什麼對面只用刷?對面為什麼知道保男槍控河蟹,知道提前靠?!”
金晶洙鬆開拳頭,揉了揉臉頰,臉色冰冷:“那你說該怎麼玩?跟男槍比刷野?”
jkl嘗試緩和氣氛:“上把一級被設計了,這把注意點就好了。”
“壓的那點刀有什麼用?下把真別選雙射手,打團一衝就爛。”
“急了急了。”
theshy跟上程序,突然插嘴。
聽到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