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心廳內的氣氛比之前更加洶湧、更加瘋狂、更加不顧一切!
海森堡首席端坐於主位之上,面容依舊沉穩,平靜地注視著眼前群情激忿、幾近失控的場面。
聽著那一聲聲“跟他們幹”、“拼了”的怒吼,感受著各位元老們如同火山噴發般灼熱的憤怒與不甘,眼底深處湧動著莫名的情緒。
有些事,他不能說。
有些真相,他也無法與在座的任何人分享。
作為貴族院首席,他不僅僅掌控著帝國明面上的龐大力量,更在神域那片凡人難以企及的至高之地,擁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隱秘渠道與訊息來源。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片大陸,乃至整個多元宇宙,即將迎來一場席捲諸天萬界的、前所未有的浩劫。
一場被神明們稱為“萬國爭霸”或“紀元終末”的恐怖風暴即將席捲而來。
在這場風暴中,即便是強大的中央帝國,也可能如同怒海中的孤舟,隨時傾覆。
因此,最重要的不是一時的地盤得失,不是眼前的意氣之爭,而是活下去的資格。
在這場浩劫中,只有極少數勢力能夠獲得駛向新紀元的“船票”。
這張“船票”,代表著在秩序崩壞、諸神混戰中延續文明火種的可能。
中央帝國必須獲得這張船票。
而且最重要的,神域從來就不是鐵板一塊。
即便是同一陣營的神祇,其下也盤踞著無數派系,彼此傾軋,爭奪信仰與權柄。
貴族院作為帝國真正的基石,更必須在這張船票中佔據決定性的地位。
這才是關乎帝國億萬生靈未來,關乎貴族院千年傳承存續的頭等大事。
因此貴族院的力量絕不能過早暴露,更不能在無謂的內耗中折損。
否則,一旦浩劫降臨,貴族院必將成為各方勢力覬覦、圍攻的眾矢之的,這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他理解眼前這些人的心情。
他們和他一樣,都是貴族院這艘鉅艦上最核心的船員。
他們習慣了掌控帝國,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將聖輝學宮視為不容侵犯的聖地。
讓他們向一個年僅二十多歲、在他們眼中如同“娃娃”般的女帝低頭,拱手讓出學宮?
無異於在他們傳承萬年的驕傲上刻下最深的恥辱烙印。
阿瑟的悲憤,眾人的怒吼,都源於此。
他們寧願轟轟烈烈地戰死,也不願窩囊地妥協。
海森堡的心中同樣燃燒著這份驕傲的火焰。
他比任何人都想守護聖輝學宮,那是他力量的起點,是他信念的搖籃。
他何嘗不想振臂一呼,帶領貴族院這艘鉅艦碾碎一切阻礙,讓女帝陛下知道誰才是帝國真正的主宰?
但是他不能!
他揹負的不僅僅是一時的榮辱,更是整個貴族院傳承存續的希望。
他必須將目光投向遙遠的未來,必須忍耐,必須妥協。
必須像一個真正的棋手,為了最終的勝利,不惜犧牲眼前的棋子,哪怕這棋子是他視若珍寶的聖輝學宮。
海森堡輕咳一聲,聲音瞬間穿透了所有的喧囂與怒吼,讓整個岩心廳重新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肅靜。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大家的意思我都明白,你們心中的屈辱、憤怒、守護根基的決心我感同身受。”
他微微停頓,讓大家情緒稍緩,隨即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無比凝重:
“但是,現在還不是我們掀開所有底牌、展露全部獠牙的時機。
大陸接下來的風雲變幻,諸位想必都有所預感。
那將是一場遠超帝國疆域、波及諸天萬界的滔天巨浪。
在那場風暴面前,帝國本身都如同怒海孤舟,我們貴族院,作為帝國的脊樑更要儲存實力,積蓄力量,等待真正決定命運的關鍵時刻。”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無可辯駁的威嚴:
“因此,在聖輝學宮這件事上,這一次,就由我海森堡·韋特海默專制一次!”
專制一次!
這四個字如同驚雷,在肅靜的岩心廳內炸響。
阿瑟·尼克爾森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震驚和不解而微微發顫:
“先生!
您……您難道真的要把聖輝學宮交出去?”
他的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絕望和一絲被背叛的痛楚。
如果首席真的決定屈服,那將他們召集於此,豈不是如同在聖輝學宮“葬禮”前宣讀訃告?
這比直接失敗更令人難以接受。
海森堡的目光迎向阿瑟,也迎向所有帶著同樣疑問的目光:
“當然要交。
不過怎麼交,卻要由我們貴族院說了算!”
其他人也猛地反應過來,對啊,協議只說交出聖輝學宮的掌控權,但如何移交?
這裡面可操作的空間太大了!
海森堡首席的意思根本不是簡單的認輸,而是要在看似屈服的姿態下,進行一場精妙絕倫的權力置換。
將聖輝學宮這塊“肥肉”,以一種看似被奪走、實則依然被貴族院牢牢掌控的方式,“移交”出去!
他們明白首席並非軟弱妥協,而是在下一盤更大的棋。
是在用暫時的退讓,換取未來更大的主動權,聖輝學宮,絕不會真正脫離貴族院的掌控!
雖然面子上難看,甚至會引來國內外的非議,但要是能在暗中依舊掌控聖輝學宮,丟人就丟人吧。
眾人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目光灼灼地聚焦在海森堡身上。
海森堡緩聲說道:
“當時的協議說的是,如果無法在貴族武鬥祭上取得冠軍,則貴族院需將聖輝學宮的控制權移交給克萊因皇族。”
他刻意停頓,讓眾人咀嚼這句話的含義:
“請注意,協議說的是——移交給克萊因皇族。而非……移交給女帝陛下本人!”
阿瑟眼中一亮,喃喃道:
“先生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克萊因皇族這個身份上做文章?”
海森堡緩緩點頭:
“我決定舉薦威爾森·克萊因親王,出任新一任的聖輝學宮校長。”
威爾森親王!
聽到這個名字,眾人眼中浮出沉凝之色。
威爾森·克萊因!
這個名字,在座的核心人物都不陌生。
他是當今女帝仙妮絲·克萊因的親叔叔,是血脈純正的克萊因皇族親王。
然而,他的身份地位,卻與這高貴的血統形成了極其諷刺的對比。
威爾森目前僅在帝國軍務部掛著一個“軍情參謀”的虛職。
這個職位,聽起來似乎涉及軍機,實則毫無實權,甚至可以說是軍務部裡可有可無,是專門用來安置閒散人員的“冷板凳”。
按常理,作為女帝的親叔叔,威爾森親王本該是皇權核心圈層的重要人物,享受尊榮,手握重權。
然而事實恰恰相反。
原因無他,威爾森·克萊因親王,是當今女帝仙妮絲·克萊因在繼位過程中,最堅決、最核心的反對者之一。
更是被女帝陛下驅逐的那幾位“好哥哥”(即當初不承認先帝遺詔,想要篡位的親兄長們)的鐵桿支持者。
仙妮絲順利繼位後,本來是準備把威爾森和她那幾位“好哥哥”一樣,驅逐到最為動盪不安的「歸流分割槽」關押起來。
礙於當時在軍方擁有巨大威望、且與威爾森有舊交的海因茨·克萊因親王力保,這才沒有動手。
威爾森雖然保住了性命和親王頭銜,卻被徹底剝奪了所有實權。
如同囚徒般被軟禁在君坦丁城,靠著海因茨親王的面子,在軍務部掛了個虛職,形同透明人。
更關鍵的是——
這位威爾森親王正是貴族院多年來暗中供養、勾連的幾位老牌皇族核心人物之一。
貴族院透過隱秘的渠道,為其提供遠超他那虛職薪水的優渥的生活保障,以及承諾防止女帝秋後算賬的政治庇護,甚至還暗中支援他聯絡舊部、積蓄力量。
為的,就是在皇族內部埋下一顆隨時可以引爆的棋子,一顆足以在關鍵時刻,動搖女帝統治根基的釘子。
海森堡此刻提出舉薦威爾森親王出任聖輝學宮校長,其用意昭然若揭。
海森堡首席的聲音繼續在岩心廳內迴盪:
“讓威爾森親王掌管聖輝學宮,女帝陛下必然會暴怒,甚至可能直接出手干預。
不過,陛下想要直接否決威爾森親王的資格,卻沒那麼容易。
因為,軍方會替我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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