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謹小慎微的表情,空氣彷彿凝結一般。平常竊竊私語不斷的辦公室此時死一般寂靜。
就連來回走動都恨不得貼著地面,不發出一點聲響。
很快,赫爾曼就從幾個同事那裡得知了這一切的源頭。
他們的老闆,內閣大臣大法官閣下,今天的心情十分惡劣。
聽說早上就因為一個文員關門聲音大了些,就被他狠狠臭罵了一頓。
赫爾曼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看來杜邦家族的那三位黃金階超凡已經給大法官閣下帶回了那個壞訊息。
赫爾曼臉上不露聲色,內心暗自盤算。
陛下的手段還真是厲害,居然連這種事情都能做到,替換一個人的靈魂?難道陛下身邊還有來自冥界地獄的人才?赫爾曼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辦公室,不遠處還有幾個跟他一樣的秘書,正假裝聚精會神的閱讀著材料。
他心中輕笑,或許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辦公室就沒這麼多人了。
不到四十歲就能在國家最高司法機關擁有一間獨立辦公室,這就是權力的魅力呀!
他拿起一份材料,在眾人複雜的視線中,敲響了戈爾的辦公室大門。
……
戈爾的大辦公室本來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此時被他把窗簾全部拉了下來。
厚重的灰色窗簾將陽光阻擋在外,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
屋內的燈也被他關掉,他整個人獨自坐在房間的角落。
黑暗籠罩著他,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恐懼,彷彿四周的黑暗中隱藏著無數的惡鬼,隨時會把他吞噬。
戈爾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可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
他雙手攥著一封潦草的信件,上面熟悉的字跡讓他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心中的惶恐如同潮水般不斷湧來——
“……我一直不願意去想我們會有這一天,沒想到你還真要對我下手!戈爾·菲利普,都說官做大了,就跟民不是一種生物了,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三十多年的情誼在你眼裡原來一文不值。
你怕是早就忘了,你在法學院玩的第一個女學生還是我給你擦的屁股!不過這都不重要了,我會親眼看著你從權力的巔峰墜入萬人唾棄的深淵!
戈爾,好好享受你最後的美好時光吧!聽說你們的頂頭上司是位傾國傾城的王后,不知道死在她的手中,你會不會感覺好受一點!”
威廉留下的這封親筆書信讓他如墜冰窟。
威廉居然被人先一步救走了!
是誰下的手?是他這些年又攀上的新貴?
還是……
戈爾不願意去想最後一個結果,難道是被豪格親王給帶走了?
要是戈爾真落到豪格親王手中,那他現在直接抹脖子,說不定還能少受點罪!杜邦家族的一群廢物。
信誓旦旦地說沒問題,行蹤不可能會洩露。
結果呢?他此時如同一隻受驚的兔子,腦袋裡一片混亂。
一會兒頻繁的回憶起那些被人簇擁、被人阿諛奉承的日子,一會兒又想到王后殿下冷若冰霜的面容。
一會兒是高高在上的內閣重臣、國家大法官,一會兒又是被押往刑場的罪犯。
無聲地折磨幾乎快讓他崩潰了。
這時,一道敲門聲響起。
戈爾本能地想要開口怒罵。
但很快冷靜了下來。
自己剛進辦公室的時候就已經很失態了,越這樣越顯得自己心虛。
他強自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進。”
赫爾曼進來的時候微微眯眼,屋內居然一片昏暗。
戈爾起身把窗簾拉開一角,幾縷陽光透射進來,映照出他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龐。
赫爾曼眉頭輕挑,在心中輕嘆。
一個人在得到權力時有多麼的風光無限,在即將失去權力時就會多麼的歇斯底里。
多麼可憐的人兒,不過不要擔心,我會給你帶來一個好訊息!
戈爾見到是赫爾曼,略微打起了精神,他開口道:
“有什麼事嗎?”
赫爾曼神情嚴肅,道:“閣下,我在我那個老鄉那裡又得到了一些新情況!”
戈爾眼中瞬間燃起火焰,絲毫不顧上下尊卑,上前一步拉住赫爾曼的手,緊張的說道:
“兄弟,你又得到什麼信兒了!”
兄弟!
一個快七十歲的內閣大臣、國家大法官、世襲男爵,握著一個三十歲出頭、無足輕重的平民秘書的手,稱呼他為兄弟!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誕離奇的一幕嗎?
赫爾曼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侷促,低聲道:“閣下,您言重了。”
戈爾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鬆開手,但目光還是緊緊落在赫爾曼的身上。
赫爾曼緩聲道:
“據我那個老鄉說,豪格親王最近並沒有離開過艾菲因。
而且他好像還在派人去錫蘭王國尋找那個威廉。”
戈爾眼中重新亮起了光芒。
還好,不是最壞的結果。
戈爾已經沒有心思再顧忌別的什麼了。
從古塔沃調查的情況來看,赫爾曼是值得信任的。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再遮遮掩掩,將手中的信件遞給了赫爾曼,道:
“你也看看吧,這個人終究還是逃走了。
西奧多這個廢物……”
赫爾曼假裝沒有聽到最後一句話,假模假樣地看著這封由他構思過部分措辭的信。
片刻後,他冷靜地分析道:“閣下,在我看來,只要威廉不是落在豪格親王手中,那事情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赫爾曼的聲音有種令人安心的魔力,戈爾也逐漸平復了心情。
赫爾曼繼續道:
“威廉只是一個外國平民,而且在艾菲因也留過不光彩的案底,想要透過官方途徑……誣陷閣下,肯定是行不通的。”
戈爾連忙道:“對,誣陷,是誣陷!”
赫爾曼嘴角隱蔽一抽,接著說道:
“那他就只有攔駕上訴這一招了。
可他要誣陷的是內閣大臣,國家大法官。
平常人可不敢接這個狀子,說不定他前腳告狀,後腳我們就得到訊息了。
威廉也很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機會,所以他會十分慎重。
而且從他留下的這封信件上的措辭可以看出,他應該想直接上訴於王后殿下!這種事,只有王后殿下最不能容忍,您說對嗎?”
戈爾連聲說道:
“對,是這麼回事兒!”
赫爾曼繼續說道:“不過王后殿下可不是那麼好見的!”
赫爾曼的分析讓戈爾感覺自己隱隱抓住了什麼,可卻始終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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