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收心

“好看麼？”

“好看。”

“那你要不要留下做個龜公？”

“好......啊呸。”擦了把已流到嘴角的口水，沈易透瞪眼怒斥李尋香，“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什麼龜公，我沈易透豈能做這等人。再說，我此心已許小梅姑娘，又豈會在意他人。”

“你看不起龜公，那你會不會也看不起青樓女子？”

李尋香此言一出，小梅猛然芳心一跳，抬眼偷偷看向沈易透。

若說芳心已許，那自是甚早，不過是對沈易透稍有好感而已，但這是她脫離青樓的一次希望，自渴盼對方實是當真喜歡她而非只是一時興起。

因真愛而贖身與一時衝動下的行為，顯然結局大不相同。她見過太多高高興興贖了身卻最終結局悽慘的青樓姑娘，這也是方才柳如是對她的一番錚錚諫言。

柳如是告訴小梅，贖金實際並非問題，若她這般尚未接客的小丫鬟，贖身之資並不算貴，即便沈易透出不起，她也能為其李代桃僵偷偷給了，但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是真心待她。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不會。”看了眼小梅，沈易透信誓旦旦地猛拍胸脯。

“好色乃人之本能，但人與禽獸之有區別，是要為情感所約束，而不再放縱原本的本能。人的很多欲望，跟禽獸一樣實是與生俱來的，是生活的某種必要，但人之所以能成為人而跟禽獸有了區別，便是因為人會受自身所受學識、道德、規則與情感所約束，而不再放縱原本的本能。所以，你必須記住此刻所言、你的本心。這也許很難，但你既成為我的兄弟，必須謹記。往後的歲月，還有更多的誘惑與艱險等著你，但你必須不忘初心。”

實際方才自個還在內心狂喊翻牌美人的李尋香，這刻卻是瞪著沈易透罕有的正色相訓，又盯了好一會兒，才朝樓上拱手一禮，笑道：“幾位姐姐相請，我自當答應，但今日不行，我尚有事待辦，需就此告辭。”

就此告辭？

桂姐聞言心中大急，慌忙開口：“先生不能就這般走了！”

李尋香莞爾一笑：“怎麼，可是桂姐尚覺得，我這詞曲，不值九十貫？”

聞言一愕，桂姐旋即搖頭：“自非如此。我想留先生做聞香樓樂師，不，是樓中地位尊崇的客卿。”

直到這刻，沈易透方才明白，李尋香做了這麼多，合著實是藉此來抵九十貫花銷？本自憂心對方會不允，但聽桂姐這般一說，難免愣了下，隨之卻是恍然。

的確，以李尋香此刻所展現的才華，若留在聞香樓，自是絕大助力。

呀，不好，這傢伙答應的替小梅贖身之事呢？怎不提了？即便沒錢，但以這做交換條件，對方也當會答應吧？

沈易透正焦躁地想暗中提醒李尋香，卻見後者已灑然一笑：“桂姐既有此意，不若單獨相談。”

做客卿，還要單獨相談？難不成，他竟欲獅子大開口？

微怔之後，桂姐卻也終是頷首應下。

“切，本以為這小子真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個賣弄才藝的窮酸。”

有護院忍不住低聲譏諷，換來的卻是周武的一記耳光。

這刻，即便是一介武夫的他也已看出李尋香的不凡以及對於聞香樓的重要性，哪還容得這不開眼的手下在此詆譭。

李尋香若真當了客卿，那身份自是連他都要好生相待，這傻貨卻還敢如此出言，豈非給他找事？

微微一笑，李尋香讓沈易透在此稍待，自個跟著桂姐離去。

進了桂姐居所，不等對方開口，李尋香已掩上房門，在那詫異的眼神注視下，掏出了懷中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