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匈奴圍城(2)
再看汝陰。
汝陰城被一連圍困了三個月。期間,劉莽也發起了數次攻城戰,但都以失敗收場。舒晏在全體軍民的支援下,頑強抵抗,誓死守護著這座孤城。他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
被圍的不好受,圍城的劉莽同樣不好受,而且似乎更加耗不起。因為汝陰本是三流的小郡國,不但劉莽,就連阿壯都沒有將它放在眼裡。可是鄰近的大國汝南早已被攻克多日,一座小小的汝陰城,就是攻打不下來,氣得劉莽和阿壯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別人都在不斷地攻城略地,我們卻在小小汝陰停滯不前,這讓我在大漢諸將面前怎能抬得起頭來!”日已斜向西山,劉莽與阿壯站在營寨之外,望著近在咫尺的汝陰城興嘆。
“我們已經連續圍困三個月了,他舒晏再能耐,糧草總歸是有限的,到時候城內糧草斷絕,就像司馬鄴之在長安,不用我們出手,他自己就會出城投降。”阿壯本是激進派,然而他的激進對於拿下汝陰沒有絲毫用處,只得這樣勸慰劉莽。
“還要等到幾時?一個月?兩個月?還是半年?舒晏運籌帷幄,向來深謀遠慮,鬼知道他做了多少戰備!我們可以再等一個月,兩個月,可要是半年呢,我們也這樣耗下去?要知道,我的其他兄弟每個月都能拿下一座城池,而我真要在這裡停滯半年,即便拿下了汝陰城,又有何顏面!”
“要不——吾王再去請些援兵來?”
“還有臉請援兵?人家原本都是攻城略地勢如破竹,誰會白白把兵借給我在這裡乾耗著?別說再借兵,就是前些時借到的那些兵時間長了也都會被調回去!”
“哎!”阿壯憤憤又無奈地攥了攥拳頭,“如今他們的皇帝司馬鄴都已經投降了,晉室已經傾沒。這汝陰就如同喪家之犬,主人都沒有了,他舒晏還負隅頑抗什麼!咦——”阿壯突然想起來,“我們封鎖了城池,舒晏是不是還不知道他們的皇帝在長安已經投降了呢?我們何不告知他,說不定他聽說了這個訊息之後,見沒有了堅持下去的意義,心灰意冷之下,很可能就會開城投降!”
劉莽哂笑一聲道:“你還是不瞭解舒晏。他乃是忠貞大義之人,即便是晉室滅絕,也會視我們為逆賊,不會奉我們為主,豈會投降哉!”
“可惡!”阿壯焦躁憤怒地嘆了口氣,將頭轉向一邊,去眺望遠處的群山。誰知這無意間的一轉頭,卻令他大吃一驚:“大王,快看!”他驚恐地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了?”聽阿壯這麼慌亂的語氣,除了出現緊急敵情,還能有什麼?劉莽以為是舒晏出城來偷襲,慌忙順著阿壯所指看去。根本沒有汝陰兵的異動,卻同樣被驚得目瞪口呆。但見晴空朗朗薄雲飄渺的天邊,赫然並列著三個太陽。原本那個大圓日的左右各出現了一個小太陽,雖不甚圓大,但也耀耀生輝。並有一條絢麗光環將兩個小太陽連線,形成一個以中間圓日為中心的巨大光圈。
“三日並照!”
與此同時,營帳內的其他人也看到了這一不可思議的天象,紛紛瞠目結舌。
在人們的認知裡,只要天降異象,必然預示著將有大事發生。雖然天象有吉有兇,但大多數情況下也都難免會引起恐慌,尤其是對於身居高位者。
“降下此等異象,難道是上天將要庇護舒晏,而要我撤兵嗎?”劉莽可以攻城略地,大肆屠城,但最怕的就是逆天而行。久攻汝陰不下,再加上天降異象。此刻的他茫然又恐懼。
阿壯也被這個天象嚇得不輕。劉莽好歹是飽讀詩書通古博今的貴胄子弟,還如此恐慌,他乃是一介底層出身目不識丁的莽夫,更加不知所措。但對於撤兵,他是萬萬不贊成的。突然他一拍手道:“大王怎麼忘了,前日我軍中又有幾個晉人來投奔,其中就有一位自稱精通卦數、未卜先知的術士,何不請他來問個明白?”
“諸葛術士?我怎麼把他忘了,快傳他來。”
須臾,諸葛術士被傳到。這個諸葛術士也就是把芷馨騙到洛陽的那個人。原本是石大公子豢養的門客。他曾經在石母的授意下,試圖破壞比玉的尚主大事。誰知卻被施惠識破,進而要在全城搜捕於他。於是他便潛出了洛陽城避風頭。後來石家敗亡,沒了靠山,更加不能回洛陽城,只在四處遊走,結識了一些數典忘祖之輩。劉淵起兵之初,他們便背叛了大晉,專心為匈奴賣力。此次遊走到汝陰,便來投奔劉莽。
“術士應該最會觀天象,此等異象當作何解釋?”劉莽似乎拿出禮賢下士的口氣問道。
諸葛術士有些誠惶誠恐。他投奔劉莽多日,始終沒有得到重視,正想找個機會顯露一下,以獲得穩固的地位。今日機會來了,當然不能錯過。
“回大王,自古天降異象,人間必有所應。晉室無德,尤其自惠皇之後,地震、日蝕、月蝕、彗星等等異象頻發,實乃其敗亡之兆也。然而三日並出之天象,實屬罕見。”
“是否上天有意庇護舒晏,而預示著本王應該撤兵?”
“非也,非也。”諸葛術士躬了個身,“大王請恕在下唐突。日乃極陽之相,普天至尊,只可對應人主之徵兆。大王雖身為貴胄,亦無資格應此兆也,所以大王不要慮及己身,更萬不可退兵,以致功虧一簣。”
劉莽聽罷這個解釋,稍稍有所安心,又問道:“太陽既是普天獨尊,就應該只有一個,如今卻出現三日並照,這又作何解釋?”
“太陽對應人主,天上有一個太陽,人間就應該有一個人主。而三日並照,說明應該是三主並立之徵兆。”
“大膽。”劉莽立即發怒道,“普天之下除了晉室之外,只有我大漢劉氏才是順天而生的人主,而如今晉室已然覆滅,吾皇便成為了唯一的人主,又怎會有三位人主?”
諸葛術士忙陪笑道:“大王怎麼忘了,司馬鄴雖然歸降,還有巴蜀成都的李氏。誠然,李雄的蜀國絕不能跟大漢皇帝相提並論,可也畢竟稱了帝,成了氣候,焉能不算呢?”
“那李雄仗著蜀道艱難,外面的勢力暫時奈何他不得,姑且算一個人主吧。李雄再加上吾皇,也才兩個人主,另一個呢?”
“另一個還未顯露,不過我夜觀天象,東南當有天子之氣。”
“哼,笑話。如今晉室已被我大漢攻掠大半,餘下的都是一些被分割凌亂、苟且頑抗的烏合之眾,焉能成得氣候?”
“中原的藩鎮當真無有回天之力,不過此氣很可能不在江北,而是出自江南。”
“江南?”劉莽略微一頓,“洛陽被我大漢覆滅,很多司馬皇室渡江南去避難,但也只有琅琊王司馬睿還算有點兒實力。”
“何止是有點兒實力。司馬睿在王導的輔佐下已在江東穩穩地紮下了根,而且如今他已自去琅琊王之號,改稱晉王,明顯是有承繼晉室江山之意啊。”
其實諸葛術士所謂的夜觀天象,完全是假託之詞。實是他在外面事先聽說了司馬睿的動向,為了應付劉莽,而臨時套用在三日並照上來。見劉莽面帶憂色,諸葛術士又諂媚道:“大王不必擔心,雖有三主之照,然大晉和巴蜀註定不能長久,只有我大漢才可能是千秋萬代。如同三日並照,只有中間大日才是永恆,左右二日不過是曇花一現而已。”
說到這裡,果見那道光圈漸漸淡化,左右二日亦隨之不見了蹤影。
劉莽見諸葛術士說的這麼神奇,又十分有道理,喜出望外,遂轉變為請教的口吻問道:“天下大事自有我皇運籌帷幄,不是本王所能慮及的。本王只考慮自己的眼前事。我如今久攻汝陰不下,困於此地,上下焦灼。而先生卻不建議我退兵,當如何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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