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陷入地面,每一步都在點燃憤怒爆發力量,讓那腳印刻入碎裂的地面,讓怒火在自己身上燃燒化作一身赤紅的戰鎧,讓那怒火於猙獰的臉上覆蓋著爆發。在狼靈刺青的點亮中,這紅獸人一躍而起,他抓著戰斧高舉過頭頂,朝著眼前那死亡的造物砍出了自己的第一擊。
正在狂熱拼刀的淵鑄戰爭之王和警戒者同時抬頭。
前者似乎看到了邪能匯聚于格羅姆身後化作黑暗泰坦的呵斥,而後者在聖光閃爍中抽身而退,把戰場交給了這前來赴死的獸人罪者。
命運頑固的想要將早已變化的軌跡推回所謂的“正軌”,這種軟弱的反抗讓迪亞克姆嗤之以鼻,但就如阿拉希高地上的戰爭,一群罪人想要懺悔,警戒者自然樂於成人之美。
聖光教導世人勇敢的面對過去的錯誤。
作為光之民的領袖,迪亞克姆理應將這贖罪的權力還給這群註定要踏上流亡之路的人。
但在格羅姆的血吼砍入淵鑄戰爭之王的魂鋼戰鎧,讓那陰冷的魂鋼四散破碎時,手持聖刃的警戒者卻詫異的回頭。
他感受到了一股很獨特的“火焰”在身後不遠處點燃。
隨後,迪克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在散去的煙塵中出現。
警戒者露出了笑容,瞧啊,自己塑造出的“命運之子”正要介入這戰場呢。
是啊,自己努力了這麼久,又怎麼能讓疲態已顯的命運專美於前呢?——————
加爾魯什此時的狀態很奇怪。
小吼認為自己已經該死了,但他卻還活著。
但胸口沒有一顆心臟在跳動的感覺很奇怪,他並沒有因此變的虛弱,相反,在起身後的每一次呼吸中,他都能感受到焦灼的烈焰從自己的“心臟”向四肢百骸迸發。
就好像他呼吸到肺部的不是空氣,而是汽油,而自己的晶石心臟就是點火閥,將那火苗灑下去,點燃每一縷被納入體內的滔滔力量。
他的怒火變化了。
格里賽達和蓋亞拉的死馬當活馬醫居然真的產生了奇效。
那顆憤怒之心賦予了他難以形容的天賦,讓原本需要理智和意志才能駕馭的憤怒在他手中順滑無比,就像是呼吸吃飯喝水睡覺一樣化作一種本能。
加爾魯什搖搖晃晃的起步向前,被蓋亞拉攔住,後者在他耳邊說著什麼,但小吼聽不太清晰,也不怎麼願意在這會停下腳步,他有些混混沌沌的,就像是被從死亡的旅程中拉回人間後還有些茫然。
格里賽達在他眼前不斷抽著他耳光,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但小吼只感覺到眼前的高地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那是很熟悉的聲音,就像是有個老傢伙在咆哮,帶著他那把瘋的要死的斧頭一起在咆哮。
自己也有一把斧頭。
小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抓的精靈戰斧。
這玩意是格里賽達從高等精靈那裡淘換來的傳說武器,據說品質很一般,是奎爾多雷用來唬人的殘次品之一。
但加爾魯什覺得無所謂,這斧頭足夠堅固,而且有無需打磨就能保持鋒利的斧刃,重量適中,兩端開刃,用它來砍腦袋再合適不過了。
自打自己拿到這把斧頭後已經用它豪取無數的勝利,它依然能陪伴著自己走下去,趕赴下一場戰鬥。
是的,戰鬥!小吼在這一刻突然福如心至。
他終於知道前面是什麼東西在吸引他了。
一場自己絕對不能錯過的戰鬥,一場必須有自己參與的戰鬥,一場可以稱之為“傳承”的戰鬥,一場事關戰歌氏族未來走向的戰鬥。
自己不能錯過它。
“讓開”
他低聲說了句。
聲音干涉就像是戰鼓敲動的低沉,格里賽達愣了一下,蓋亞拉試圖拉住他但卻被加爾魯什搖頭掙脫。
他搖晃著拖著自己的毀滅戰斧向前攀上那激斗的世界樹高地,憤怒之心不斷的給自己的軀體灌注力量,讓加爾魯什就像是個吹起來的氣球。
他這會很難受,他知道自己必須把體內積蓄的力量爆發出去。
他看到了那頭淵鑄的戰爭之王,就像是一頭被幽綠色靈火點燃的半人馬一樣,對方正在和一頭赤紅色面板的邪獸人死鬥,死亡與邪能的對抗讓綠色的靈火和紅色的怒氣都化作幻象在彼此毆鬥。
加爾魯什還注意到,戰場兩側各有一個人站在那就像是見證者一樣。
那兩個傢伙很強,但他們卻沒打算介入這場戰鬥,就像是圍觀一場角鬥的嗜血觀眾,天空中也有飛來飛去的傢伙.是的。
天空中也有奇怪的傢伙。
加爾魯什抬起頭,他眼中那只有死者才能看到的冰冷門扉已裂開了縫隙,幾頭長著不祥的黑色羽翼的鳥人正從門扉中盤旋著出現,它們飛掠向戰場,手中提著黑色的陰冷鎖鏈,似乎是要干擾這場曠世之戰。
它們想得美!小吼開始衝鋒,被憤怒之心激起的怒火如臂指使的覆蓋於戰斧與軀體上。
他很憤怒,但他也很冷靜。
他計算著衝鋒的方位與力道,在合適的方位一躍而起,雙手中的戰斧掄圓了砍在一頭黑色鳥人身上,在後者驚愕的注視中將它一分為二,也讓那漆黑的鎖鏈墜落下來又被小吼提在手中。
入手冰冷無比,似乎還帶著某種死亡的氣息。
每一根鏈條上都有怪異的符文在閃耀,似乎有自己的生命,它在小吼手中飛快的消弭,似乎這玩意就不該被活人持有,但眼前戰場的老吼卻被那丟下來的鎖鏈捆住,將他拖離戰場。
老吼咆哮著讓邪能灌注更加兇狠,掙脫鎖鏈看著奔向天空的淵鑄戰爭之王。
他知道那傢伙要跑!
它的邪惡主人在呼喚它的迴歸,一旦讓它在這裡跑了,綠皮們就得穿越生與死的鴻溝才有可能在另一個世界裡找到它。
不行!
自己說好了要在這裡終結過去。
“死!!!”
老吼一躍而起,手中的血吼爆發出破壞者的戰爭狂熱,又在邪能憤怒的加持中化作一道渾厚的烈焰之刃兇狠砍入了淵鑄塞納留斯的脖頸。
利刃一滑而過,將那淵鑄者的盔甲劈碎開,暴露出了其中怪異病態的痛苦靈體。
“殺了我給我一個安息.”
塞納留斯慘叫著。
它祈求著安息,它知道被拖入噬淵意味著什麼。
但那被劈碎的魂鋼卻猶如再生一般要將這靈體再次約束統御,而淵鑄者的重蹄踹在格羅姆身上將他砸向地面,血吼也脫手而出摔向另一邊。
“砰”
格羅姆砸在了地上。
他怒目圓睜看著那正在飛向天空的淵鑄死靈。
他失手了,自己沒能留下這個怪物。
但.“lok-tar ogar!!!”
那個與他幾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身影接替了他的位置,身纏怒火猶如烈火天神一樣撲向高空。
他怒吼著,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地獄咆哮那樣,他抓著一把戰斧,那是墜落的血吼,那把深藏大惡魔戰鬥欲的戰斧似乎並不順從,但它樂於在這裡處決一名必須死在這裡的惡魂。
在老吼的注視中,血吼以完美的方位和姿態砍入了那猙獰淵鑄者的額頭。
就在魂鋼的兩角之間一路向下,他恍惚間看到了瑪洛諾斯的幻影以雙爪殘暴的撕碎那死亡的造物,又在烈焰的鋒刃滑動中將其分割切碎。
就如一道烈焰之痕殘留於黑白分明的天空,徹底斬碎了死亡在暗地裡塑造的另一道悲劇。
那手持血吼的獸人落在了地面,在他身後是徹底散架的淵鑄魂鋼化作的鋼鐵墜落。
那些被劈碎的統御符文黯淡下來,本該歸於死亡的塞納留斯的殘靈也在烈焰加身中悲鳴著於空中化作一團火焰,稀稀拉拉的黑色冥殤隨風而逝。
塞納留斯死了。
這下它是真的死了,連最後的靈質都化作了一團在物質世界非常罕見的心能,就如一道光點漂浮在重新放晴的空中。
死亡之門再度合攏,只有一聲嘆息,隨後就有陽光透過那破碎的雲層照耀下來,正好照在了那轉過身的年輕獸人身上。
他看著老吼,老吼也看著他。
血紅色的邪獸人起身,上前幾步,撿起了小吼丟下的毀滅戰斧。
他發出了笑聲。
在迪亞克姆溫和的注視中,地獄咆哮以感謝的姿態向警戒者鞠躬,感謝他將處決自己的機會留給了另一名地獄咆哮家族的成員那位聖光的善者,仁慈的把這個機會,留給了自己的兒子。
多麼完美的傳承儀式啊。
像極了當年那個雨夜裡,自己親手將這把戰斧從自己父親手中奪取一樣。
“被血吼殺死的惡魔將無法復活.”
老吼提著毀滅戰斧,在光中姿態猙獰的對加爾魯什咆哮道:“來吧,孩子,做你該做的事,砍死你眼前這頭惡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