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霍整挺好”兄弟加更【8/10】)“啊!”
拜謁大廳中,手握阿古斯之心的萊蘭發出了痛呼,之前受傷未愈的奧術師這會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被身旁眼疾手快的伊瑞爾攙扶住。
“你怎麼了?”
伊瑞爾看出了萊蘭的痛苦。
她急著要用聖光治癒,但根本沒用。
萊蘭這會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眼前的世界彷彿在這一刻一分為二,屬於自己的心智依然清醒,但來自微弱震動的阿古斯之心吊墜卻散發出心靈的力量要將她拽入某個幻象之中。
她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想來父親留下的神器肯定不會害她。
“你們.一起.”
在心智即將被阿古斯的召喚吞沒的那一刻,萊蘭努力將手中發熱的吊墜抬起,瑪爾拉德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握住了妹妹的手,對其他三人說:
“她需要幫助,這份力量我們可以一起承擔,快!”
萊蘭的小舔狗艾瑞達斯立刻伸手上前,伊瑞爾和努波頓也沒有猶豫,在阿古斯的呼喚中,五個新兵的心智在一瞬間被拉入了那屬於神器的“回憶”之中。
之前迪亞克姆經歷過的那些畫面、那些改變、那些痛苦、那些質問、那些震驚以同樣的方式呈現在了五名新兵眼前,雖然他們中的三個精神中都有星魂意志碎片存在,但這確確實實是這些年輕人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傳說中的阿古斯星魂。
這是他們第一次體驗到兩萬五千年前那些上古艾瑞達人是在什麼樣的力量陪伴下與惡魔堅持戰鬥的。
他們內心充滿了震驚,就像是以最真實的姿態步入了歷史與傳說中。
這當然可以理解,畢竟對於沒有參與過阿古斯大決戰的德萊尼人而言,星魂向來只是個存在於傳說中的“神靈”,祂一直存在於被流傳的故事中,就像是被掛在牆壁上的聖像。
祂所給予的箴言和勇氣被不斷的傳承為一種傳統,但若你不選擇遵守也沒人會懲罰你。
然而現在,神靈開口了!
他們在這樣的幻象裡能清晰的感知到阿古斯的星魂見證著德萊尼人的漫長流亡,他們也能感受到星魂此時的猶豫與失望,那份失望伴隨著那些幻象中不斷展示的失去信念的德萊尼人走上歧途的畫面而越發真實。
於是,他們在無聲的交談與注視中理解了眼下這一幕的含義。
受難無數個紀元的星魂已經不堪重負,面臨著沉重的抉擇的祂需要自己的孩子們做出一個回答。
若他們不願再遵守古老的誓言,那麼星魂就會離開德萊尼氏族前往其他艾瑞達人的世界,在那裡追尋重返故鄉並拯救故鄉的意志;如果德萊尼人能堅定信念完成父輩們的遠大理想,那麼星魂的破碎意志目前的唯一匯聚的節點會留在德拉諾協助他們戰勝即將到來的惡魔。
這個抉擇聽起來有些冷酷,必須在“壞”和“更壞”之中挑選一個,難道就沒有一個選擇是可以讓德萊尼人拋棄這些過於沉重的宏大敘事,能安安穩穩的以自己的選擇活下去嗎?
不會有人發出這樣的質問。
最少對於那些在如今這個時代還堅定手持阿古斯之心並將其視作一種榮耀的德萊尼人們來說,他們會做出的選擇甚至都不需要經歷思考。
阿古斯之心就如一個個心智節點,暫時將德拉諾世界上的持有者們的心智聯絡在了一起,就在五名新兵還在接受“星魂真實存在”的事實時,已經有人做出了回應。
在他們的精神感知中,一輪如金色太陽一樣光耀的心智堅定的對星魂報以回應。
那是維倫,那是大先知的聲音!他悲切的向星魂表達歉意,懺悔自己辜負了阿古斯的期待,認為自己沒能帶領好自己的人民,但他堅信德萊尼人的理想和最終目標沒有任何偏移。
他們一定會踏上重回星海的返鄉之路,他們一定會找到救世之策將自己的故鄉從邪能的絕望暴政中拯救出來。
這是個訊號。
在大先知的諾言展現一瞬,立刻就有更多的炙熱心智向星魂的節點傳達自己的堅守。
那每一聲回應都如沉重的戰鼓在新兵們心頭回蕩,他們能分辨出其中一些聲音,有哈頓大執政官,還有奈麗大主教,有鋒利兇狠的賈伊德將軍,還有穩重堅定的阿卡瑪主教。
不只是這些領袖的聲音。
來自阿古斯之手的萬年老兵們更是用齊聲的戰吼來代表自己的決心。
他們皆是大決戰的親歷者,他們是如今的德萊尼氏族裡對重返阿古斯與惡魔決戰最渴望最狂熱的一群人。
這些回應就如點燃的火焰在激盪著五名新兵的意志,本該最冷靜的奧術師萊蘭第一個尖叫出聲,代表著他們這個“節點”的回應,而其他新兵們慢了一拍。
但他們對於萊蘭的回應毫無意見,尤其是瑪爾拉德。
或許是星魂注意到了這對兄妹,在他們所見的那些被星魂記錄的往日回憶中,他們清晰的看到了與迪亞克姆聖人一起並肩作戰的瑪爾德蘭准將。
他們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在奧羅納爾城的大講學廳中與迪克叔叔背對背迎接惡魔的衝擊;他們看到了父親舉著戰旗帶領守備官們在安託蘭平原的惡魔戰場上踐踏疾馳;
他們看到了安託魯斯城的慰靈儀式上,父親流著淚水為他們英勇戰死的埃洛杜斯舅爺爺送葬。
他們還看到了在迪亞克姆叔叔殺死塑煉者薩奇爾的絕境中,是自己的父親施展了聖光的庇護,干涉命運救回了警戒者。
他們甚至聽到了瑪爾德蘭准將的遺言:
“迪亞克姆,請銘記聖光.是聖光使我們永存”
哭啊!
爆哭啊!哪個孩子能承受這樣的“催淚炸彈”?尤其是在自己的父親比自己想象的更偉大更英勇的情況下。
但這樣的熾烈回應還不夠。
德萊尼氏族在大逃亡中分得的阿古斯之心神器是最多的,他們手裡有差不多4000枚阿古斯之心,除了那些被奧金尼祭司們收容的無人繼承的神器之外,目前留在氏族之人手中的也有近三千多枚,然而這些節點代表不了所有德萊尼人的意志。
星魂對於領袖和戰士們的回應很欣慰,但祂還想聽到更多心聲。
於是在每一枚阿古斯之心為節點的力量擴散中,一張包裹住所有德萊尼人城市和城鎮在內的心智大網鋪設完成,那些靠近神器持有者的平民也被拉入了這世界回憶的幻象之中。
星魂並沒有對平民發出嚴厲的質問。
祂只是想要傾聽自己這些無法踏上戰場的“虛弱孩子”們的聲音。
於是那精神相連的幻象中就變的“熱鬧”起來,在一聲聲“星魂大老爺降臨了”/“阿古斯顯聖了”/“媽媽快出來看上帝!”的嘈雜呼喚中,德萊尼人的領袖們也得到了一個可以真實感受人民心聲的寶貴機會。
如先知維倫這樣的首領自然希望自己的人民能和堅定的戰士們一樣心懷希望和信念,但分離主義在德萊尼氏族中的生根存在是個不可忽視的現實。
哪怕在大部分平民們都因真實的感受到傳說中的阿古斯星魂存在而歡呼雀躍,熱情高漲時,依然有那麼一些人選擇了羞愧的沉默不語。
他們或許是累了,或許是迷茫了,或許是厭倦了這樣殘酷冰冷的宏大敘事,或許是想要將自己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生活與人生中。
他們已經不再和孩子一樣仰望星空尋找故鄉的光點,相比解放阿古斯這樣的偉業,他們更希望能擺脫兩萬五千年的漫長流亡,在德拉諾這個小世界裡安穩度日。
他們厭倦了充滿危險和惡意的星空,選擇迴歸大地成為那紮根的樹苗而抗拒浮萍的命運。
他們在星魂的注視中選擇了沉默並將其視作一種膽怯的懦弱而羞愧不堪。
但沒有呵斥也沒有怒吼,沒有責罰也沒有懲戒,注視著他們的阿古斯星魂僅僅是最後一次擁抱了他們,並祝願這些孩子們能在新世界獲得自己渴望的一切。
都是自己的孩子啊!
雖然無法成就偉業但渴望平靜的度過一生也是正確的選擇。
往好處想想,他們還會愧疚而不是選擇和已經徹底無法聽到星魂之音的薩格雷與曼阿瑞們同流合汙,這已經說明了這些都是真正的好孩子。
累了就休息吧,永生的孩子們總會有再次鼓起勇氣並踏上旅程的那一天。
星魂得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聲音,祂確認了德萊尼人並沒有放棄信念,這些度過漫長苦旅的孩子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隨後他們就會精神滿滿的再次出發。
是自己在邪能的干擾下變的激進而錯認了他們,他們並沒有辜負自己。
於是星魂帶著欣慰滿意而歸,在那一顆顆阿古斯之心安靜下來的時候,在恍若隔世般甦醒的五名新兵周圍,拜謁大廳中的奧金尼祭司們已經跪倒了一片。
他們虔誠的呼喚著星魂的名諱,臉上眼中皆是受福的輝光。
也有人在那哭泣。
那是壓抑但終於放鬆的哭聲。
星魂原諒並祝福了他們那有些自私的選擇,他們依然是祂的孩子,只是選擇了在遠方安家。
“其他地方應該也是這樣.”
守備官艾瑞達斯看著周圍虔誠的祭司們,他握緊了拳頭,說:“星魂在今日降臨於德萊尼氏族中,我們的人民重新感受到了祂,我們被再次祝福讓我們得以心懷坦蕩的踏上父輩的征途。
我們沒有讓祂失望,我們也不會讓祂失望!”
“父輩已在過去證明了自己的忠貞與勇氣”
伊瑞爾在胸前劃了個三角聖徽,她沉聲說:
“現在輪到我們了。”
瑪爾拉德和萊蘭沒有說話,兄妹抱在一起哭泣著。
他們為親眼目睹父親的過往而激動,但亦有堅定的信念在兩人心中紮根。
惟獨努波頓沒有表達自己的看法,新晉薩滿疑神疑鬼的看著四周。在剛才阿古斯星魂降臨時,他分明感受到了另一股奇特但真實存在的“意志”,那是一種和星魂的煌煌大氣截然不同的力量,它似乎是被星魂的氣息吸引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