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簫劍錄

第23章 不負此劍,不負蒼生!

眾人回城之時,雖已宵禁,柴榮出面和守門兵士交涉,總歸還是進了城中。

回到府裡,天色已經甚晚,眾人各自檢查了傷勢。

頡跌博已將轉魂的黑氣排出,大體恢復如常,柴榮、柳青身中暗器,好在及時閃躲,都未打中身上要害,那鐵鏢殺手又未在鏢上喂毒,也只是皮肉之傷。

唯獨聶遠這幾日接連過度耗損真氣,雖然他體內那一股獨特的寒冰真氣精湛無比,連一些武林老手都頗有不及,但他年紀尚輕,畢竟淺薄,此番下來,要三兩天才能恢復如初了。

今晚府上晚宴之後,頡跌博將一眾諸事按下不提,只問各人傷勢,然後各自安寢。

聶遠和眾人問過好,回房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那輪皎皎孤月,難以入眠。

那片槐樹林和那串血腳印,在他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出現,緊緊地揪著他的心。

拋去樹林中那些令人煩憂之景,彎彎的鉤月掛在天邊,柴嫣在自己懷中的畫面出現時,還伴隨著她揮之不去的溫存。

月光透過窗戶射在那一片地面上時,如同積水空明,又如地上生了一層暗霜,美麗無比。

聶遠躺在床上,抽出青霜劍,把劍身對著窗外的月光細看,這把劍一如窗框上的月光澄澈清靈,又帶著些許寒冷。

澄澈的月光突然消失不見,聶遠轉頭一看,窗外陡然多了一個黑影,那黑影揹負雙手,長袍和一縷短鬚一起飄動著。

“師父?”聶遠道。

那黑影點了點頭,道:“遠兒,隨我來。”說罷一閃消失。

聶遠馬上收劍入鞘,下床站起,眼前一幕渾如夢境,一時竟分不出是不是現實。

他想起師父,心裡便惴惴不安,師父痛恨寒鴉,一是因為寒鴉作惡多端,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師叔封於烈之死至今不明,且與寒鴉多有牽扯。

而自己瞞著師父赴寒鴉之約,觸動的是師父最不能觸及的痛處。

聶遠隨手拿起劍,推門走出到庭院中,聶遠屋門正對面的屋頂上,師父正背對自己,面對著皎潔的月光,若有所思。

師父的旁邊,站著一個器宇軒昂的少年,那少年錦衣綠袍,揹負寶劍,他的人便如一塊稀世寶玉一般,與皎皎的月光相映成輝,竟連聶遠都不禁讚歎他溫潤如玉、當世無雙之姿。

那少年察覺到聶遠到來,轉身拱手道:“師哥。”

聶遠朝柴榮點了點頭,隨即一運真氣,躍上屋頂,站在頡跌博的另一邊。

一老兩少,三人都望著那一輪孤月,月光射在腳下的瓦片上,生出冰冷的光輝,四周寂靜無比。

“遠兒,看見那一輪鉤月了嗎?”頡跌博突然開口道。

“徒兒看到了。”聶遠道。

“遠兒啊,你一向是如此不喜言語,就如這輪月亮一般清冷,自我撿到你養育這十數年,你沒有一天不是如此。”

頡跌博追憶起這些舊事,兩人竟都有溫馨之感,不論頡跌博多麼看透俗世,聶遠多麼生性冰冷,兩人朝夕相處十餘年,早已有父子之情。

“師哥雖然看起來清冷,其實心中卻最為敬重師父,也是最重情義的。”柴榮道。

“師弟又胡說了。”聶遠道。

頡跌博聽二人對話,快然一笑道:“遠兒就是不如榮兒這般能言善道,也像老夫和你們師叔,你們師叔創立絕天門稱霸武林,那都是一拳一腳打得江湖各路好漢心服口服,沒用半點鬼谷派縱橫捭闔的功夫。”

聶遠猶豫再三,待頡跌博這句話說完,終於開口道:“師父,請您怪罪徒兒吧!”

“怪罪?怪罪你什麼啊?”頡跌博反問。

聶遠心中疑惑,看了看頡跌博,頡跌博只是面帶微笑,看著天邊孤月。

“怪罪徒兒去見寒鴉中人,徒兒知道犯了師父的大忌。”聶遠道。

“犯了我的大忌?如果不是我的大忌,你便能去了嗎?”頡跌博問道。

一旁柴榮見頡跌博又有動氣徵兆,唯恐師哥不知變通,觸怒了師父。

“嗯。”聶遠道。

頡跌博滿臉疑惑,柴榮暗道不好。

“嗯?你私會寒鴉,這要是傳到江湖上,豈不是身敗名裂?”頡跌博道。

“師父素來知道徒兒的為人,徒兒光明磊落,絕不會與寒鴉之流有染,雖然相會,徒兒卻是別有原因。”

“榮兒,你如何看?”頡跌博問柴榮道。

頡跌博問到柴榮,柴榮擺擺頭道:“徒兒以為師哥未免有些單純了,師父和我素來知道師哥為人,卻不見得所有人都知道,縱使師哥在江湖上人盡皆知的光明磊落,也難免會有某時結下的仇家借題發揮,藉機加害於師哥。”柴榮道。

柴榮說罷,聶遠稍一沉默道:“師父向來教徒兒看破世俗,徒兒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又何必理會他人看法?”

頡跌博聞言,又是一笑道:“遠兒,你從入到鬼谷門下,便入了江湖,怎地你行走江湖十幾年,還看不透這江湖險惡?這一件事情上,榮兒便比你看得透徹多了。”

“師父……”

頡跌博一擺手,聶遠話說一半,只好繼續聽頡跌博說道:“遠兒,你一定有許多事想要明白,其實為師又何嘗不是呢?你一定很想知道這片槐樹林到底有什麼玄機吧?”

“原來師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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