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重見光明

白一莫左躲右閃，幾次怪物的指甲堪堪擦著他耳邊而過。突然，白一莫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箱，他毫不猶豫，沿著扶梯向上爬去。

水箱是由白色的巨大桶裝塑膠製成，靠在牆邊，一旁就是天台的邊沿。白一莫站在水箱頂部，看著奔過來的怪物。

水箱的扶梯對怪物來說顯然太小了，一隻腳都踩不上。但它又不及水箱高，無法一躍而上，只能氣憤地揚起尖利的爪子刺向水箱。

塑膠水箱被怪物劃出一個又一個巨大的口子，顯然支撐不了太久，但給白一莫爭取到一點思考的時間。他仔細地打量著怪物，試圖找到它的弱點。

此時一旁突然傳來少年的大喊：“哥哥，看它影子。”

白一莫聞言匆忙望去，小區籠罩在一片濃霧中，天空也被陰雲覆蓋，但在這與天空坦然相見、開闊無一絲障礙物的天台，白一莫居然可以看到怪物腳下淡淡的影子。

那是一個正常人大小的影子，與怪物巨大的體型不符，更詭異的是，它一動不動，靜靜地蟄伏在怪物的腳邊。

白一莫賭博一般，拿起防身的水果刀狠狠向影子砸去。但水果刀“哐當”落地，沒有一絲動靜，怪物也向白一莫扯出了一絲諷刺的笑。

眼見著怪物就要完全破壞水箱，白一莫靈光一閃，拿出那面手持鏡，直直對向那詭異的影子。怪物見到鏡子便發出一道不可置信的大聲叫喊：“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拿到這個！”

叫喊間，它巨大的身體也彷彿遭受了外力一般扭動。它的腦袋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皮囊撕裂，像是被剝掉的橘子皮一樣直直朝兩邊裂開，露出了藏在裡面的血淋淋的人影。

那是一個戴著無框眼鏡，梳著規整頭髮，模樣斯文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周軍。

但此時，男人不復斯文，他狂喊著尖叫著，雙手死死揪住頭髮，用力撕扯著，大片大片的帶著血肉的頭皮脫落。最後，他像是破罐子破摔般，直直朝著白一莫爬去。

可他的手剛剛觸碰到扶梯時，臉色突然大變，露出驚恐至極的表情。

古銅色的鏡面正對他，他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看見模糊的鏡面突然像潮水一樣滾動，漸漸的，波動越來越大，鏡面中瞬間竄出了無數怪物，它們有著慘白又泛著烏青的面板，腦袋上是大片大片脫落的頭皮，黏溼溼血淋淋地搭在臉上，漆黑沒有眼白的眼球腫而大，幾欲脫出眼眶。

正是湖中殺死趙亮的水鬼。

水鬼們瞬間爬到周軍身邊，周軍還來不及尖叫，便被如潮水般瘋狂的水鬼淹沒，漸漸的，周軍的叫喊聲消失了，一陣一陣的血水從層層交疊的水鬼身下湧出。

水鬼似乎終於得到了滿足，它們對白一莫笑了笑，模樣瘮人。但很快，它們的身體漸漸消散，露出中間的一個瘦小細弱的身影。

那其實是一個模樣白淨的女孩，臉上帶著羞澀的笑，穿著破舊的衣裳。她慘白的臉對著白一莫，露出一個難過又無奈的笑：

“想要........想要........”

想要什麼？白一莫思索。

“想要紅裙子是嗎？”少年的身影突然出現，對著女孩道。

“嗯........嗯，裙子........”女孩低著頭，羞怯道。

少年很快拿來了裙子，女孩接住裙子，雙手細細撫摸著，臉上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過了許久才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

“那裡........”細瘦的手指指向遠方，那是小區大門的位置。女孩的身影也漸漸透明，微笑著抱著她的紅裙子一起消散了。

久被陰雲遮蔽的天空此時彷彿透露出道道光斑，灑在這片頹然的小區。白一莫看了看女孩消失的位置，又看了看少年，忽地嘆了口氣。

生命的最後，怨氣消散，那個羞澀瘦弱的姑娘，也只不過想抱著她的紅裙子離開這個囚禁了她一生的地方。

白一莫沉默，他突然有些明白這個世界的含義了。

“小明，我們走吧。”白一莫對少年扯出一抹勉強的笑，說道。

少年看了看白一莫，最後與他一路無聲地走到小區門口。此時，被封死的大門早已開啟，門外是一條迷霧重重的小路，路兩旁的樹木隱藏在大片大片的迷霧中，與白一莫來時別無二致。

“小明，再見。”白一莫看著神情冷靜的少年，說不出此時自己的心情。少年歪過頭看看他，露出一抹微笑：“哥哥，有緣再見。”

看著少年的笑，白一莫想說些什麼，可少年的眉頭忽地一皺，白一莫敏銳的發現了，正當他想出聲詢問時，眼前忽然天旋地轉，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走在了小路上。

白一莫回頭，身後是大片大片的迷霧，他頓了頓，最終還是抬腳離開了。

........

“嗯？你這是幹什麼？”少年懶洋洋地嗓音響起，身後，一臉緊張的路小芸用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恐慌道：

“瀟瀟姐........瀟瀟姐說你們肯定有道具，她說只要你們把道具交出來，她就放過你們。”

“我........我也不想這樣，但是瀟瀟姐逼著我這麼做........你就拿出來吧，一個道具沒什麼重要的。”

路小芸不斷勸說，也不知是勸說少年還是勸說自己，緊張地都快要哭了出來。

“哦，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少年無所謂地伸了個懶腰，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險些刺進面板。路小芸惶恐地退回兩步，手差點拿不住匕首。但他不甚在意，隨手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身後安靜了，只有刀具掉在地上的“咣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