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醫院

“........”

白一莫提著剛從十年好店值得信賴的劉姐水果攤買來的水果，走在醫院一樓。

週末醫院人多，梅行舟的骨科住院病房在四樓，白一莫好不容易擠進四樓掀開房門就是在病床上疼得嗷嗷直叫的梅行舟。

“夠了，梅老師，留點形象在外啊。”

梅行舟兩眼淚汪汪：“老白，你終於來了。我真的憋屈死了，這裡都沒有人能供我傾訴........”

接下來，白一莫便坐在病床邊聽著梅行舟單方面的滔滔不絕的演說。

梅行舟自幼與白一莫長在同一個大院，但他其實並不是本地人。他父母當年因為工作原因從京城遷到虹城，恰好老白家與老梅家兩位爺爺年輕時很是有些交情，熱情幫忙，梅行舟一家就這麼在當地落戶長住。

梅行舟媽媽是自由攝影師，爸爸是雜誌社主編。兩人常年在國內外各大景區遊歷，與兒子相處的時間反而不多，於是小梅行舟經常寄居在白家，便成了白家半個兒子，白一莫的發小，從小在白一莫的“光輝”下成長。但凡大院裡聊貓逗狗的蠢事基本上都有他的參與，而白一莫，就在一旁看著發小犯蠢。

幾天前梅行舟相親的時候好像把姑娘氣壞了，幾次都聯絡不上，顯然是吹了。梅父看著兒子邋里邋遢不成器又沒個著落的樣子，直接發話不管了，帶著梅母去了澳大利亞拍袋鼠。可憐梅行舟在虹城沒什麼親戚，爸媽又不要他，女朋友也沒得半個，只能想起自己異父異母的親兄弟白一莫。

梅行舟不愧是做新聞的，嘴吧啦吧啦半天不帶閒的，直叫一旁給其他病人換藥的小護士不停地偷偷往這瞅，卻意外對上白一莫含笑的雙眼。

“別驚訝，小姑娘，這人就是話多，以後多麻煩你了。”

“沒........沒事，不麻煩。”小姑娘顯然年輕，剛入職沒幾天，一聽一個俊秀的帥哥對這麼自己溫言溫語，臉都紅了。

“........好啊你，把妹都比我厲害。”梅行舟不滿咕噥。

“那你和那姑娘怎麼吹的？”

“我也不清楚啊！我和她剛剛見面的時候，她還挺好說話。然後在吃飯的時候我告訴她你牙上有菜快去擦擦，結果她就不開心了。”

“後來她上了個廁所回來我看到她口紅沾牙上了，就提醒她下次不要塗這麼重的口紅了，她居然直接就結賬走了。”

“你別告訴我，你讓一個姑娘自己結賬走人了。”白一莫道。

“那哪能啊，我是那種人嗎？我趕緊跑過去替她結了帳，結果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高跟鞋，然後我就很鬱悶地說：‘對不起，但是晚上人多，你穿高跟鞋多不方便啊，下次別穿了。’”

“然後她就笑著說：‘你別擔心，沒有下次了。’拿著包直接走了，我追都追不上。”

“你說現在女孩多奇怪，不就是踩了一下高跟鞋，勸了她幾句，怎麼就不樂意了？”

“........”白一莫沉默。

這時一位白大褂醫生走了進來：“誰是梅行舟？準備準備，去拍片子了。”

“誒！是我。”梅行舟對醫生招招手，接著轉頭對白一莫說：“你先回去吧，一直在這邊等也耽誤你時間。”

“沒事，我在外面等著，順便幫你帶午飯。”白一莫說著，目送一群護士推走了梅行舟才走出病房，坐在家屬等待椅上。

週末的醫院不愧人滿為患，走來走去的護士和病人晃暈了他連日查資料沒有好好休息的眼，白一莫輕揉太陽穴想了想，還是決定閉目休息一會。

不知怎麼回事，白一莫合起眼皮的瞬間，沉沉的睏意便襲來，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夢鄉。夢裡是一片慘白慘白的濃霧，他獨自一人走在漫無邊際的曠野，周遭寂靜無聲，白一莫也就這麼意識昏沉的漫無目的地走著。

突然，遠方傳來打更人的梆聲，一下一下，由遠至近。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瞬息間忽至耳前，隨著“邦”的一聲巨響，白一莫突然間睜開雙眼。

沉沉的睡意退去，白一莫此時後背浸滿了汗水，在這三伏天裡，竟察覺到一絲刻骨的涼意。他恍然抬頭，卻驚覺此時醫院裡空無一人。

昏暗的走廊裡，白淨瓷磚牆壁已被泛黃泛黑的白色裸露的牆胚代替，燈光彷彿被蒙上了厚厚一層灰塵，只能散發出舊時煤油燈般的光線。綠色的安全通道標誌倒是盡忠職守地散發著熒熒綠光，只是在這種環境下顯得分外詭異。

白一莫冷靜地打量著四周，最後站起身，尋找電梯口的方向。他先是向右走去，過了一會走到了死路，再接著向左，轉悠半天終於在左邊安全樓梯邊發現了破舊生鏽的電梯。

他抬頭看去，突然在電梯旁發現了幾個字。

三樓：婦產科，兒科，耳喉鼻科。

白一莫沉默，按下了電梯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開啟，白一莫走進了漂浮著淡淡寒氣的電梯，他按下了1的按鈕，靜靜等待電梯的下落。電梯外層用玻璃罩做防護，白一莫可以清晰地看到玻璃外面濃濃白霧簇擁著花草綠化帶中的陌生醫院。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啟，白一莫默默地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空曠的一樓大廳此時陷入一片死寂，正中間站著七八個人。有人很是鎮定，看見白一莫後淡淡地打量了他一會；有人瑟縮著，目光中滿是小心翼翼；有人崩潰大哭，蹲在角落不敢出來。

迷霧世界，又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