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侯夫人,沒有半點架子,在這忙前忙後,侯府如今當家做主的人是誰,一目瞭然。
他只是一個妾室所生是庶子,在國公府的地位本就尷尬。
齊明宏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他若能吞下定寧侯府為他所用,娶到齊婧涵,不虧。
大家各有心思,都覺得自己是這門親事的贏家,是以神色裡皆是得意愉悅的笑。
直到戲臺上的角兒開唱。
這戲班子倒真是江母音費心從遇仙樓請來的,刻意挑選出了在座都耳熟能詳,能引發“情緒共鳴”的曲目。
即齊司延父母,齊騰夫婦馳騁戰場,殺敵建功的赫赫往事。
不唱唱這些,他們怕是要忘了,定寧侯府從何而來,姓甚名誰了。
老虎離了家,螻蟻便佔山為王。
最先變了臉色的人自然是齊文臺與陸氏,但礙於許子楓在場,不能發怒,不住深呼吸調整情緒。
許子楓的臉色亦不好看,他今日可不是來聽齊騰夫婦的豐功偉績的。
齊家安排這出戏有何深意?
嘲諷他一個庶子沒有作為?
陸氏想轉移許子楓的注意力,便笑道:“子楓,嚐嚐點心,看看合不合胃口?”
齊婧涵察覺到許子楓臉色不對,忙伸手去端碟子,試圖喂他吃點心來示好。
可一低頭更尷尬了,先前一直望著戲臺沒留意,這才發現偌大的桌子上竟沒幾塊點心,格外寒酸。
許子楓沒了先前的客氣,冷臉道:“我不餓。”
母女倆默契瞪向江母音,眼裡的責備怒氣呼之欲出。
她怎麼辦事的?!
江母音眨眨眼,一派不知自己做錯什麼的無辜與迷茫。
她們再不爽,在許子楓面前也只能憋著。
臺上唱得慷慨激昂,臺下氣氛凝重。
齊家人望著許子楓越來越冷的臉色,如坐針氈,逮著臺上唱完一出的間隙,忙招呼著他移步內廳用午膳。
末了,瞪了江母音一眼,大有要跟她秋後算賬的兇狠。
江母音順勢杵在原地,等他們走得遠些,低聲吩咐清秋:“將我早晨交予你的東西和信送去雲鶴觀。”
清秋應聲,趁著無人注意離席。
眾人回廳內坐定,氣氛已不似先前融洽。
陸氏不住給齊文臺、齊明宏使眼色,示意他們同許子楓交談緩和氣氛。
許子楓繃著臉,一言不發。
一直到下人上到第五道菜,他望著每份碗碟裡那不足一口的份量,再壓不住心裡的火,怒而起身,“豈有此理,欺人太甚!侯府若不歡迎我大可明說,何必做這副寒酸樣,我堂堂國公府,不差這一口吃食!”
齊婧涵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拉他,“子楓哥哥,不……”
許子楓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揮開她的手,甩袖離去。
齊家父子忙不迭地追上去挽留解釋,齊婧涵眼冒劍光地朝江母音看來,各種狠話已經在喉嚨口,但餘光看著許子楓邁出了大廳,跺腳埋怨地望了陸氏一眼,提著裙子追了出去。
全場譁然。
陸氏猛拍桌案,怒道:“江氏,你好大的膽子,敢故意搞砸婧涵的歸寧宴,讓侯府難堪,今日我定要替齊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教訓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