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蓉似是被噎住了,半響沒聲。
“咚——”
江興德重重放下碗筷,沉臉朝陳蓉伸手:“把信給我。”
陳蓉一陣猶疑,見他滿面風雨,只得把信遞過去。
江興德看著信,氣得額角青筋暴突,“她這哪是昨夜未歸,看這落款她離家已有八九日!”
陳蓉先前沒細看,瞟到泉郡兩個字便繃不住了,現在一聽到八九日立即瞪著江母音,興師問罪道:“我與你父親外出辦事,你既是長女就該擔責照料府中上下,若是雲裳有個萬一,我定饒不了你!”
“可阿母外出前分明讓我禁足靜思己過,我連房門都不能出又要如何照料府中上下?”江母音眼神堅毅,將扯開的話題又繞回來,重複問道:“阿母,待我這般苛刻,我當真是你所生嗎?”
江興德倏地起身,再次打斷:“泉郡危險重重,當務之急是速派人去泉郡將雲裳尋回,免生意外!”
他側目看向李嬤,吩咐道:“速去喚李管事、桃夭院上下來中廳見我!”
江興德甩袖而去,陳蓉顧不得訓斥江母音抬步跟上。
江正耀也起身,走了兩步看向問了兩遍都未得到答案而面無表情的江母音,揣度指責道:“你竟半點不擔心阿姐,難不成是你唆使阿姐去泉郡的?”
江母音只覺得好笑,“你高估我了,我的話沒那麼有份量,你阿姐想去哪,豈會聽我所言?”
她不欲與之掰扯,跟上江興德的步子。
江府中廳,江父大發雷霆,和陳蓉一同審問了桃夭院的奴僕,命令李管事不計錢財代價,立即差人去泉郡尋人。
江母音安靜旁觀,即便之前的詢問沒有得到答案,但前世某處遺憾已經圓滿。
前世阿父定也這般著急擔憂的尋過她,那句“不可再自稱江家女”定不是阿父的決定。
江家這一尋便是兩月,不惜錢財,甚至動用了商會人脈,才終於有了江雲裳的訊息。
李管事稟告道:“老爺、夫人,二小姐兩月前自行去了泉郡三爺府,打那後再沒訊息,人……不知還在不在三爺府。”
他說得很委婉,這位“三爺”是泉郡的地頭蛇,神秘得很,無人曉其姓氏、年齡、面貌,只知其殘暴狠毒,座下皆是亡命之徒,江雲裳定是凶多吉少。
陳蓉扶額,幾欲昏厥,而江興德閉目,沉痛不語。
唯有九歲的江正耀,對“三爺”這號人物沒甚瞭解,激動道:“那便去他府上要人!”
“胡鬧!”江興德睜眼呵斥,“你年幼不曉世道,那三爺便是官爺都不敢輕易招惹,何況我們商賈?”
“那又如何?難道不管阿姐了嗎?”江正耀不以為然,“阿父若怕,我領人去接阿姐便是!”
江興德頭疼得緊,揮手示意劉嬤將江正耀帶回逸軒院。
江正耀不服,但到底不過九歲,掙不脫李嬤和家丁,只能不住嚷嚷著他要去救江雲裳。
江母音耳邊是少年尖銳心急的嗓音,和記憶中冷漠要她去死的聲音糅雜在一起。
果然,他和陳蓉並非是在意江家的名聲,他們只是,不在意她罷了。
無妨,阿父會在意她,這便夠了。
江興德沉聲吩咐李管事:“撤了搜尋的人手,留一人在泉郡盯梢,若有云裳的訊息,即刻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