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音抬眼望去,看著這著粉裙的少女,挑眉試探喚道:“招娣表妹?”
沒記錯的話,這是陳貴平的女兒,慣會趨炎附勢,對江雲裳阿諛奉承,對她只有不屑地白眼。
“正是,”陳蓉笑容更深,“我記得你們幼時常在一起玩,想必感情不錯。”
陳招娣看著江母音笑,眉目裡都是得意,“母音阿姐,好久不見。”
“嗯呢,”江母音也笑,明知故問道:“初三那日你怎地沒同舅舅、表弟一道來拜年呢?”
陳貴平最是重男輕女,家宴難得會帶上陳招娣。
陳招娣藏不住情緒,立馬掛了臉,撒嬌扯了扯陳蓉的手。
江母音是真的想笑。
不過是站著陳蓉身邊,她還自動代入江雲裳的身份了?
“今日不過初七,也不遲,”陳蓉道:“母音啊,我同你父親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你性子過於木訥含蓄了,怕是難得侯爺歡心,便選了招娣與你陪嫁,你們是表親,在侯府能互相照應,她若能被抬為妾,也好過侯爺向著其他女人。”
江母音恍然,原來陳蓉打的是這個算盤。
她溫聲應下:“阿父阿母思慮周全,母音全聽阿父阿母做主。”
她都能猜想到陳蓉是如何勸江興德的,定是說她討不了男人歡心,又不是他們的孩子,更怕她嫁入侯門後忘本,不受掌控,而陳招娣嘴甜,有血緣關係,能盯梢她。
他們算盤打得響亮,她一個都不會拒絕。
她只會讓他們滿懷期望,再一個個落空。
這時有家丁過來傳話:“老爺,定寧侯那邊來人了!”
江興德激動起身,欣喜若狂甩袖邁步,“迎親隊伍竟提前一日到了,可見侯府對我江家的重視,我這就……”
“老爺不必動身!”家丁喚住江興德,“不是迎親隊伍,就來了一人,留了口信便走了。”
江興德笑容僵住:“什麼口信?”
家丁欲言又止:“……盼大小姐一路平安,侯府的人會在汴京城門口相迎。”
江興德回過味來,只覺得臉上捱了一記響亮的巴掌。
這哪有重視?
分明是輕視到不將江家放在眼裡!
“在汴京迎親?不派人來護送?”陳蓉亦激動起身,走至江興德身邊,抱怨道:“侯府怎能如此輕待江家?這一路的嫁妝要是被盯上……”
江興德多日的好心情蕩然無存,煩悶揮袖制止陳蓉,“自古權貴世家從未看得起商賈,待我兒……”他咬牙切齒,終是止住了,吩咐家丁道:“即刻備車,我要出府。”
江興德急匆匆的走了,陳蓉側目看著沒甚反應的江母音,越發氣不順。
真是個榆木腦袋,竟半點不著急!
別死在入京路上,白白丟了那十里紅妝!
江母音當然不急,江興德要實現他的階層跨越,自會想辦法解決,何況前世江雲裳穩穩當當嫁入了侯府,她這一路當順利平安。
江興德的確如她所想,奔波了一日,僱了三城的鏢師,護送她出嫁入京。
初八早晨,她場面地拜別了父母,毫不留戀的離開了這個前世拼命想回卻回不了的家。
江母音被攙扶著上了馬車,看著一旁眼眶泛紅的雪燕,一派輕鬆淡然地開口:“莫哭,雪燕,今天是我離家的好日子,你該笑才是。”
主僕倆早就交了心,她不避諱和她吐露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