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正要反駁,他衝她使了個眼色,又道:“茶涼了,先喝茶吧。”
江母音將茶盞往前遞了遞,然而陸氏只是掃了一眼,沒好氣道:“天冷,我不喝涼茶。”
江母音順勢將舉了良久的茶盞遞給一旁的嬤嬤,“勞煩嬤嬤再換杯熱茶。”
“不必了,”陸氏將話題繞回來,“念你初入侯府,我便不計較你昨夜治下不嚴、處理不當的事,但你那陪嫁丫鬟干擾侯爺藥浴,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便杖責二十,貶為粗使丫鬟。”
江母音俯身垂首,求情道:“二叔母有所不知道,招娣不是一般的陪嫁丫鬟,她是我舅舅的愛女,與我一同長大的表妹,還望二叔母開恩,免她杖責,留她在我院中侍候。”
她將頭垂得更低,一派謹小慎微的模樣,“侄媳……感激不盡。”
陸氏只覺今日樹威的目的已經達到,眼底滿是輕蔑,高高在上地發言:“那便看在你的面上,饒她這回,在柴房關上兩日,好生反省後再回你院中侍候,若有下回,定不輕饒。”
“謝二叔母,侄媳定嚴加管教,不會再犯。”
待請安結束,回到院裡,雪燕一關上廂房的門,便不解問道:“小姐為何要替表小姐求情?杖責二十是她活該,貶為粗使丫鬟豈不正好,為何要留她在院裡侍候?”
江母音不答反問:“你覺得二叔母可滿意我這個侄媳?”
雪燕不敢欺瞞,又怕說實話會讓其傷心,一番糾結後搖了搖頭,抱不平道:“這親事是聖上定的,他們若是瞧不上商賈,先前何不去找聖上拒婚?侯府沒膽子得罪聖上,就衝小姐撒氣,好生不講理,小姐當真無辜!”
“你以為換做其他高門貴女就能入二叔母的眼了?”江母音不賣關子,解釋道:“她討厭的並非是我,而是會威脅到她執掌中饋的‘侯府夫人’。”
她繼續道:“我出身商賈入不了她眼,她覺得我威脅不到她位子,自不會忌憚我,又因為聖上賜婚,輕易不能動我,但一定會拿我身邊的人開涮,讓我懼怕恭順她,例如陳招娣。”
“所以小姐是故意為表小姐求情的?”
江母音點頭,“我越表現得同陳招娣感情要好,她要尋我麻煩時便會對陳招娣動手,想要殺雞儆猴,”她掀了掀眼皮看向雪燕,“我不留下陳招娣,保不定你就是下一隻被殺的雞。”
她要收拾陳招娣,何須自己動手呢?
陸氏想殺雞儆猴,她便順勢而為,借刀殺人。
左右她不過動動嘴皮子罷了,省心省力。
雪燕恍然,連聲讚道:“小姐最是聰慧,什麼都看得清楚明白!”隨即又感動得紅了眼眶,“小姐這般處境,還記掛關心著雪燕,雪燕真是命好,跟了小姐這樣的主子……”
“莫哭,”江母音溫聲安撫,“今日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何事?”雪燕忙抬手擦淚湊近,“小姐儘管吩咐。”
江母音眸色深了幾許,“先將傢俱、擺件類的大件嫁妝在院子裡安置好,再從我的陪嫁裡尋些金銀首飾的小玩意備著,晚些隨我去柴房看看陳招娣。”
她沒想生事,只想安穩地度過一年半載,等齊司延死了,回江南過她的悠哉人生。
可不生事不代表坐以待斃等著他人欺到她頭上來,她得主動出擊,摸清楚這侯府的情況,方知如何應對未知的刁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