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學良已經確認過了，棺木裡躺著的就是齊司延，應當不會再出什麼差錯了。
這世上的人若要按他的信任程度來排序，跟了他一輩子的曹學良，首當其衝，乃是榜首。
既然齊司延已經死了，他也無需扣留江母音當這個人質了。
不過他還是留有一手，出聲吩咐道：“曹學良，你領護衛陪同棲梧公主，一道護送定寧侯回府。”
“是，皇上。”
原本正要回到李彥成身邊的曹學良一聽，立馬便又折返回到棺木旁，等待江母音過來。
李彥成俯身抬手，慈愛的扶江母音起身，柔聲安慰叮囑道：“定寧侯遭此意外，朕亦深感痛心，定寧侯於朕而言，早就如同朕的半子，朕亦悲痛難當。”
“定寧侯殉國，朕一定會加倍補償你，無論如何，你還有朕，再難過也不能做傻事，聽清楚了嗎？”
江母音眼底都是譏諷與嫌惡，恨不能就此撕爛李彥成虛偽的假面。
她點頭起身，抽回自己的手，不願和他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這令她感到噁心。
李彥成一副慈父模樣，嘆息著又說：“無論你有多難過，一定要撐住，朕已經失去了定寧侯，不能再失去你了。”
江母音只是不住點頭，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悲痛模樣。
李彥成再次看向曹學良，意味深長地吩咐道：“曹學良，你一路須得時刻關注棲梧公主的狀態，一旦她有任何不對勁，速速帶回宮來，萬不能讓她有任何的閃失。”
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察覺到有任何的不對勁，一定要留住江母音這個人質。
“奴才明白，奴才遵旨。”
江母音屏息，終於抬步，在晴嬤嬤的攙扶下要邁離開李彥成。
她雙腿依舊有些發軟，是以步子邁得也緩。
她的餘光一直落在李昀璟的身上，想要一個目光的肯定。
尚未能走下臺階，走至殿前空地，堪堪邁下了兩階臺階，忽然聽到了異響。
是煙花綻放的轟鳴聲。
在場的人都禁不住地抬眸看去。
夕陽落了一半，天空還亮著。
綻放的煙花，只有若隱若現的絢爛輪廓，但響聲令人無法忽視。
看位置，乃是皇宮外的汴京城。
這個時間點，城內怎麼可能燃放煙花？
這更像是某種暗示。
李彥成沉了臉，低聲吩咐一旁的封弋：“去查檢視，宮外為何會有人燃放煙花。”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還不到除夕夜。
尤其是天色未黑，不該是燃放煙花的時候。
可是封弋並沒有俯首應聲，他充耳不聞地站在那，好似壓根沒聽到李彥成在跟他說話。
他也不看向天空，目光反而落在了江母音的背影上。
李彥成沒聽到封弋的回應，收回落在城外菸火上的目光，不悅看向封弋，冷聲道：“朕同你說話，你聽不到？”
回應他的，也不是封弋的解釋。
而是鐘鳴聲。
“當——當——當——”
這是喪鐘。
皇宮裡的喪鐘。
李彥成臉色驟變，也顧不得封弋答不答，怒聲道：“放肆，是誰敢敲喪鐘？！”
杵在棺木旁等待江母音的曹學良，正在環視四周，連聲道：“當真放肆，定是有人翫忽職守，奴才這就去把人揪出來！”
這喪鐘一聲又一聲，竟是在昭告“皇上駕崩”。
這不是玩鬧嗎？！
然而曹學良剛往前邁了兩步，下一瞬卻發出了慘痛的叫聲。
棺木旁站著計程車兵，忽然拔劍，自曹學良伸手，一劍刺穿其心臟。
曹學良來不及回頭看是誰，只是望著李彥成的方向，拼盡最後的力氣喊道：“護——駕……有，啊。”
那人抽出劍，抬腳猛踹了曹學良一眼。
隨後他抬手撕掉了面上的人皮面露，露出一張陰沉沉的臉，衝著李彥成揚唇一笑：“李彥成，這喪鐘自是為你而敲的。”
江母音聽到了熟悉的嗓音，抬眼看去，又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李承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