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檀垂眸俯瞰著面前的棋局,幽幽地說道:“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必須要有人付出代價,這一點無論是我們聖教聯合,亦或是那位被我立為最大嫌疑人的邪眼王都很清楚。”
瑪多蘭苦笑了一聲,感嘆道:“現在的年輕人,心思怎麼都這麼重。”
“為了讓更年輕的人以後能稍微輕鬆點。”
墨檀轉頭看了眼萊莎離開的方向,嘴角微揚道:“如果我這麼說的話,會不會更對您的胃口?”
瑪多蘭想了想,如實回答道:“如果沒有後半句的話,會的。”
“我一向自詡為很會看人,瑪多蘭騎士長,而您,對我來說無疑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者與前輩。”
短暫地沉默後,墨檀重新看向面前這位氣質平和的大騎士長,認真地說道:“所以我並不打算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去包裝自己。”
瑪多蘭面色一肅,微微頷首,示意麵前的年輕人繼續說下去。
“我需要證明自己,騎士長閣下,而菲利普也好、埃弗裡也罷,雖然在動機方面存在些許差異,但也同樣想要證明自己。”
墨檀摩挲著手中盧娜的鍊金棋子,斟字酌句地說道:“我希望得到一個配得上自己能力的位置,而‘敦布亞城負責人’顯然不是一個理想的終點,但如果換一種思考方式,將這個身份當做一個轉折點的話,就也不那麼難以接受了。”
瑪多蘭有些意外地看著墨檀,不動聲色地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孩子,你似乎並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野心家,否則的話,就算你在米莎郡那番功績被兩位聖女殿下的光芒掩蓋,也必將以聖山蘇米爾一役實質指揮官的身份享譽聯合,所以……究竟是什麼,讓你在短時間內改變主意,如此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
“計劃總歸沒有變化快。”
墨檀嘆了口氣,表情微妙地轉移話題道:“總而言之,無論是我還是另外兩位殿下,至少在動機方面都足夠純粹,而那些作惡多端的血蠻本就是聯合之心腹大患,如果能夠趁這個機會徹底蕩平北地,我想這也是冕下們樂於見到的。”
瑪多蘭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口問道:“所以,你確定自己有能力完成這項壯舉?”
“我認為這並不困難。”
墨檀語氣輕快地給出了回答,微笑道:“前提是作為多教派混合重城的北境部隊不要各自為戰、互拖後腿,而這兩點對於我們‘聖教聯合’來說其實是非常困難的,畢竟宗教的特質之一,就是針對於異教的極端自私。”
瑪多蘭點了點頭,又問道:“所以,身為異界人的你自認為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事實上,我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截止到現在為止,敦布亞城已經完成了所有番號部隊的重組,並確立了將勝利放在第一,信仰位列第二的中心思想,而在解決了意識形態的問題後,這支隊伍的戰鬥力已經產生了質變。”
墨檀目光微凝,自信而矜持地說道:“再加上菲利普殿下與埃弗裡殿下這兩位史詩階戰鬥力、斯科爾克反抗軍的通力合作、異界人斥候團隊堪稱犯規的戰略價值,我並不認為自己是在期待一場天方夜譚的勝利,當然了,口說無憑,所以如果您願意的話,我甚至可以將自己的戰略構思毫無保留地分享給您。”
雖然並不善於戰略,卻也擁有著極高軍事素養,而且對這位黑梵牧師所構戰略頗感興趣的瑪多蘭搖了搖頭:“比起這些,我更感興趣的其實還是剛剛那件事。”
墨檀:“呃……”
“為什麼,身為一個性格與世無爭的異界人,你會突然改變自己的想法。”
瑪多蘭目光灼灼地看著墨檀,再次提問道:“為什麼你會想要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後,你又會做些什麼?”
“未雨綢繆罷了。”
墨檀無奈地撓了撓頭髮,然後毫不猶豫地對自己早已準備好的‘究極藉口’進行鋪墊,正色道:“您有注意到,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改變’的嗎?”
確實對面前這個少年進行過詳盡研究的瑪多蘭只思考了片刻,便一針見血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與晨忘語殿下、菲雅莉殿下、布萊克殿下、湯姆大師從【學園都市交流會】回來之後,或者說的再準確點,是從你抵達學園都市到【戰火聯賽】開始前,順便一提,我認為那場推演非常精彩。”
“您過譽了。”
墨檀矜持地笑了笑,然後話鋒一轉,面色微沉道:“雖然有被叮囑過儘量不要外傳,但我在學園都市綜合圖書館遇到了一個從各種角度上來說身份都頗為微妙的人。”
瑪多蘭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願聞其詳。”
“在我剛進入這個世界時狠狠坑了我一筆錢,然後又把我拐到毫無前途的戒律牧師之路,令人不恥的負心漢,曙光教派的先代教皇路加·提菲羅。”
墨檀深深地嘆了口氣,沉聲道:“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傢伙,是在紫羅蘭帝國馬紹爾領迭巖城的曙光小教堂,第二次見到那傢伙,就是在學園都市的綜合圖書館裡。”
聽到提菲羅的名字,瑪多蘭的表情立刻嚴肅了不少:“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都是提菲羅冕下的意思?”
“倒也不能那麼說,但他確實分享給了我一些令人不安的訊息。”
墨檀虛起眼睛,幹聲道:“以混雜在大量廢話中的形式。”
並未跟路加·提菲羅打過交道,但卻對其行事風格有所耳聞的瑪多蘭:“嗯……嗯……”
“用他的話說,似乎有某種令人不安的危機正在悄然迫近。”
墨檀攤開雙手,表情有些無奈地說道:“雖然並不是很誠懇,但他最終還是說服了我,再然後……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樣,我的行事風格也好、處事態度也罷,都出現了相當程度的改變。”
“你能證明自己嗎?”
“您之前也說過了,丹瑪斯·雷米德普與提菲羅的交情匪淺,而那位大占星師唯一的學徒,此時此刻就在我這裡擔任首席占星師。”
“……”
“順便一提,大占星師丹瑪斯·雷米德普已經死了,而他的死因,似乎正是提菲羅口中的‘威脅’。”
第兩千五百八十五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