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葬身於一出大戲

蘇曼青的目光越過杜聿明的肩頭落在了林子楓的臉上，他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然後對林子楓勾了勾手。

林子楓像是被他施了法一般,乖乖地湊到了她面前，直勾勾地看著他的臉，認真地聽著他說道，“你依舊看不清楚我的臉對不對？”

林子楓很機械地點了點頭。

蘇曼青打了一個響指，語氣帶著一絲得意，“這就對了，我在你身上實施了深度催眠，這個深度催眠僅僅侷限於你看不見我的模樣。沒有我的允許，你始終都是看不見我五官的。”

他的聲音依舊帶著很濃厚的女性特徵，“但是我記得你的聲音。”林子楓坦誠道，“就算我看不見你的五官，但我想我依舊能從人群中找到你，除非你不再開口說話。”

蘇曼青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很顯然他沒有想到這一點，片刻後他大聲笑道，“天下人聲音相似度高的人還是很多的。”

“是啊，不過你的聲音很特別，如果放在女聲群裡,你的聲音完全沒有違和感。”林子楓依舊毒氣說道。

周遭的空氣彷彿充斥著一股微弱的電流。

杜聿明急忙圓場，“你們都喜歡什麼茶？我們家阿秋現在茶藝好多了。”

他的話剛落，秋眠就端著茶盤走了出來，她泡了四杯果茶，放在了茶几上，“天氣寒冷,我特意泡了驅寒的果茶，你們嚐嚐看。”

蘇曼青端起茶杯仔細的端詳了一番，又放在了桌上，“秋小姐你這茶藝果然不錯，茶香四溢。”

秋眠客氣道，“我也只是略略的學了一個皮毛而已。”

“你太謙虛了，你現在這個手藝比當初春曉好多了，如果她還在的話，能品嚐一口你的手藝，一定會為你讚不絕口的。”蘇曼青故意提起了那個名字。

秋眠揉了揉眼睛，腦子裡似乎有一團黏黏糊糊的睡意正在千軍萬馬的趕過來，她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

杜聿明見狀急忙將秋眠攙扶著坐在了沙發上，與此同時又對林子楓使了一個眼色。

林子楓會意，故意慢慢悠悠地湊到了秋眠眼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秋姐，秋姐你還好吧？”

秋眠扶著頭靜靜呆了片刻，半晌才無精打采道，“我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

三個人似乎同時有些暈眩感，沒有人仔細地觀察現在已經落入的年代，沒有人仔細觀看這最後的風景。

蘇曼青坐在角落裡，盤著膝閉目養神，口中一陣唸唸有詞，他像是一個做法驅邪的得到高僧，坐在那裡只需要念念咒語，就能得到很大的功勞呢。

室內的空氣彷彿在他的雙唇蠕動間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杜聿明放下手上的茶杯，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漢子跌跌撞撞的往臥室奔去了，而後緊緊關上了房門。

蘇曼青聽見那一聲關門聲，長出了一口氣，停下了念詞，端坐在沙發一端像個沒事人一樣，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後放下杯子起身出門去了。

秋眠揉了揉太陽穴，稍微的清醒了一些，她似乎並不清楚剛剛發生了什麼，抬頭看見坐在對面椅子上的林子楓時，頓時嚇了一跳，猛然叫了一聲，“你，你不要過來！”

她顯然是將林子楓看成了春曉。

林子楓頭腦是清醒的，她似乎並沒有受到蘇曼青剛剛催眠的影響，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秋眠，“阿秋，你為什麼要害我？當初我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告訴我我就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那天在我這兒喝了一杯，不過沒什麼事，只是一杯咱們家鄉的楊梅酒而已，我說你不該騙我，你卻說即使是欺騙我也是因為太愛我了，我不接受這樣的說辭就把你趕出了家門，你賭氣開車走了，當晚就出了車禍，我根本就沒想著讓你去死的，我不想的！”秋眠一邊低低地嘶吼一邊哭泣，彷彿在痛苦的回憶裡掙扎著。

“我怎麼就騙了你？我那麼愛你為什麼要騙你！”林子楓感覺自己像是要抓住什麼了，心情十分的激動，步步緊逼靠近了秋眠，“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我究竟哪裡欺騙了你？”

秋眠不敢看她，將頭埋在了沙發裡，身子顫抖的很厲害，“別說了，我不知道，其實是我當初騙了你，我不該跟你去荷蘭註冊結婚，我也不該讓你把公司的法人更改成我一個人的名字，可是我需要錢，我很需要錢，你知道嗎？你從小衣食無憂，我不一樣，我窮怕了……”

林子楓心頭一震：原來她果真是為了錢！這個答案並不能讓她滿意，她有些不相信地盯著她，“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對我有過一絲感情嗎？”

秋眠突然抬起頭來，轉身看向林子楓，她像是聽了一個笑話般，裂開嘴笑道，“感情？你想要什麼樣的感情？你覺得兩個女人之間應該擁有什麼感情？我和你不過就是發小，不過就是閨蜜一樣的姐妹情，你卻妄想著將這樣純粹的情誼扭曲成愛情，你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你——”林子楓彷彿真的陷入了春曉這個角色當中，聽聞此言一陣心痛，忍不住也掉下淚來。

“我對你從來都沒過其他情感，是你自己自作多情罷了。曉曉，是你當初同意把公司的法人改成我一個人的名字，我才答應了跟你結婚的要求，你做了那麼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現在都原諒你了，你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呢？如果你想帶我走，你儘管帶我走吧！”秋眠的聲音漸漸拔高了一分，臉上淚珠似乎擦也擦不幹。

林子楓看著她哭得肝腸寸斷，心中多了一份憐憫，“你，真的就只是為了錢？”

“不然呢？”秋眠冷冷一笑，“我從小過得什麼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你又不是沒見過，我賣力的上學就是為了將來考個好大學，有一份好工作，可這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的，我家裡好不容易寬裕了，我爸爸卻染上了賭，一夜之間傾家蕩產，我需要錢還債，需要錢養活我媽。所以我在公司裡沒命的幹活，不止是為了還你這麼多年幫我的恩情，更為了讓自己把丟失了的尊嚴找回來。可是……”她越說越是激動，“我最後得到了什麼？曉峰死了，他才22歲，就算是被那個沒良心的帶累了，我也認了……”

林子楓開始有些迷糊了，她不知道秋眠口中的小楓和那個沒良心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們與春曉有什麼關係。她靜靜地聽著秋眠訴說。

秋眠彷彿穿越回了當年那段傷心的時光裡，淚水決堤一般奔湧而出，她一頭烏黑如緞的長髮散落在肩頭，凌亂如麻。“曉曉，你說過要我好好的活著，將這公司發展壯大，我做到了，沒有辜負你當初創業的決心，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按住了心口，“你也該安心了。”

林子楓並不甘心，聽她說了這麼多，竟沒有說到她想要的勁爆內容，和那些讓他們一直猜測的蛛絲馬跡。她大著膽子走上前，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背上，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阿秋，我只想知道你當年跟我結婚，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我想聽你一句由衷的話，否則我死不瞑目。”

“我說過了，是為了錢！”她抬起頭眼眸裡盡是怒氣，“你要我說多少遍才肯相信？”

“為什麼？”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也只有錢才能給他安全感，我就是這樣想的，而你也為了你的目的才肯跟我交換的，不是嗎？”秋眠咬著唇盯著她的眼睛。

林子楓被她雙眸中的冰霜寒了心，心底對她所有的憐憫都收了起來，填充剩下的都是怨恨。

“什麼感情，都是魔障，業障！我為什麼要讓自己被那些世俗的毒瘤侵蝕，到最後遍體鱗傷，萬劫不復。我現在活著只有一個目標：賺錢。”秋眠的臉一瞬間寒如冰霜，眼眸之中所有的情感都隨之覆滅了，彷彿此刻就是一個毫無情感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