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長刀碧血照天地
風停、雲歇,天地敞然;放眼校場,一片狼藉。
佈陣的府衛,個個都是七竅流血、面色猙獰,橫七豎八地橫在場中,死狀十分可怖。
就在那遍地屍體的校場上,一將駐馬、形容悲憫,血淚滿眶、憤懣莫名,正瞬也不瞬地盯著對面的李法主,眼中充滿了憤怒、擔憂、悲怯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河朔的大將軍朱璃。
佈陣的府衛,全都死光了,就連陣中的鎮將,也只剩下寥寥幾個人了,無論讓誰來說,這次破陣的結果,也是一目瞭然。
朱璃以一己之力,破了號稱四大凶陣之一的死陣,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凝視著李法主,朱璃寒聲道:“李將軍,閣下是要做那背信棄義之徒嗎?”
“閣下要求朱某獨闖死陣,朱某做到了;現在,死陣已破,應該是你兌現若言的時候了吧,還請立刻放了我阿郎。”聲音悲憤,聞者沉鬱、聽者同傷。
再加上朱璃,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列位觀戰的地方大員,自然將他的話,一字不落地聽在了耳中,眼中立刻就湧現出了恍然之色。
難怪之前,朱璃會莫名其妙地孤身犯險、形若犯二,原來是李法主,挾持了人家的父親,逼著人家去送死啊,這才會出現一將闖陣的戲碼。
明白了這些,眾人望向江右一眾的文武,面色盡皆不善了起來。
當然,即便在這些人中,有梟雄人物,對於脅人以親的做法,不以為然的,也要表現出義憤填膺的樣子,因為眾怒難犯啊。
無論怎麼說,脅人以親,都是有違道義、無恥下作的勾當。
迎著眾人的目光,王月瑤倒是沒什麼,畢竟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對不住朱璃的事情,心中無愧,自然也無懼眾人的目光。
可她不在乎,她麾下的大將卻不能不在乎,就見張須陀立刻站了起來,拱手向著眾人,誠懇地道:“諸位千萬別誤會,李法主挾持了懷化大將軍的老父,純屬其個人行為,與我家總管、與整個江右,並無關係。”
張須陀十分乾脆,想都不想,就一腳就把李法主,踢到了道義的審判臺上。
別說王月瑤並沒有授意李法主那麼做,即便是王月瑤真的授意對方這麼做了,當著天下群雄的面,張須陀也不會容許李法主,玷汙了自家總管名聲的。
可他這番說辭,註定白說了,以李法主的陰毒,怎麼會放棄這個、逼著王月瑤站到朱璃對立面的機會呢?
只見這個不要臉的老貨,迎著群雄的目光,朗然地開口道:“亂世爭雄、成王敗寇,挾持朱璃的父親,確實是李某一人之謀,自然與我家總管無關。”
其聲坦蕩、坦承不諱;無恥之事,竟然被他說出了大義凜然的味道,也確實讓人不得不佩服。
可他越是這麼說,別人就越是會懷疑,這是王月瑤授意的,而李法主只不過是表忠心,站出來頂缸罷了。
一言未盡,只見李法主不等張須陀繼續申辯,就扭頭看向了朱璃,漠然道:“大將軍讓李某放了令尊,這是開玩笑嗎?”
“現在就放人,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至於背信棄義的惡名,請恕李某不敢承擔,李某好像從沒向將軍承諾過,只要將軍破了死陣,李某就會放人吧。”
“如果李某沒有記錯的話,李某的原話,可是這樣說的,‘若是將軍果真英雄無敵,破了死陣,李某說不定,還真會將令尊,完好無損地送還將軍,怎麼樣,敢不敢賭呢?’”
“是不是啊,大將軍,這是一場豪賭,將軍賭的,是那萬分之一的機會;賭的,是李某會不會心情大好,當死陣告破之際,就放了令尊。”
“不好意思,死陣雖然告破,但李某的心情非常不好,即便李某不放令尊,也談不上背信棄義吧?”
李法主一席話,說得朱璃啞口無言。
沒錯,李法主當初確實就是那麼說的;朱璃獨闖死陣,確實也是在賭,賭李法主會不會良心發現。
可是結果呢?
卻讓他滿心無力,指望著臉厚心黑的李法主良心發現,朱璃覺得,他自己未免太天真了。
可若他不照著對方的話去做,父親就會有生命危險,這就是朱璃的無奈了;即便知道對方不會良心發現,他也必須去做啊。
說白了,這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若說還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願挨的一方,之所以願挨,是因為被人抓住了命脈,不得不從啊。
“大郎,不要管我,千萬別苦了自己.......哎呦!”朱淳一見挾持自己的這位李姓將軍,將自己的兒子逼成了這個樣子,立刻就心疼得開口大呼道。
只是尚未等他把話說完,就見李法主右手微動,一抹嫣紅,瞬間就從朱淳的脖子上滲了出來,劇烈的刺痛,讓老實巴交的朱淳,立刻痛撥出聲。
“住手!”看到這一幕,朱璃那懸著的心臟,差點就要蹦了出來,立刻疾聲喝止道,“李法主,有什麼衝著朱某就好,不要為難我阿郎。”
“還有,你想讓朱某如何做,才肯放了我阿郎。”朱璃雙眸冒火,卻不得不委曲求全地開口道。
“讓你如何做,哈哈哈!”李法主雙眸狠毒,冷冷地瞥了朱璃一眼,“以將軍的個性,怕是無論如何做,都不能讓李某開心吧。”
“李某讓將軍去闖死陣,可是希望將軍死在陣中的;可將軍你呢,反而給了李某一個大大的意外,這個意外,讓李某的心情十分糟糕。”
“李某的心情糟糕,自然就不會釋放令尊嘍,一句話,朱璃,只要你活著,李某就不開心啊!”
事情到了這一步,李法主再也不願遮遮掩掩的了,直接放言,只要朱璃活著,他就不開心,而他不開心,自然就不會放了朱淳。
此言一出,列位群雄,自然也聽出了李法主的言外之意;雖然他們對江右的這種做法,極端鄙視,可若是能借此除去朱璃,他們自然也樂得看熱鬧。
河朔的發展,朱璃的存在,不僅擋了李法主的路,對於其他藩鎮來說,顯然也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威脅。
身在亂世,任何一個坐鎮一方的大員,自然都希望比自己強大的人,早點倒黴,好讓自己橫推無阻,最後登頂至尊。
因此,對於李法主無所不用其極的逼迫朱璃,眾人盡皆默然,大家都是一副冷眼旁觀的神態。
“大郎,千萬別做傻事啊,......,嗚嗚!”一聽李法主如此赤裸裸的逼迫朱璃,朱淳立刻慌了,顧不得脖子上的長劍威脅,立刻就向朱璃大呼道。
只是,不等他喊完,站在李法主身側的來護兒,立刻就用一塊破布,塞住了他的嘴巴。
“將軍,呃,不,懷化大將軍,千萬別聽那老賊毛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能保證,這個老賊,會不會兌現承諾!”代替關雲長坐鎮姚州陣營的周然,聽到李法主之言,立刻高聲提醒道。
同時,他還欲帶著媳婦、和譚峭,策馬奔向前來。
“是啊,將軍三思啊,李法主其人,絕不可信。”徐州的韓雉,也立刻連聲附和,同樣也欲策馬上前。
“狗賊,若我阿郎少一根毫毛,我朱琊在此發誓,不但將你挫骨揚灰,即便你李家的列祖列宗,我也要將其從土疙瘩中挖出來,鞭屍焚骨、死不安生。”朱琊氣急,一邊就欲策馬上前,一邊大聲威脅道。
可是,不等他們上前,朱璃就頭也不會地向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上前;同一時間,他的臉上,驀然就湧現出了一抹堅毅之色。
“大兄,千萬別聽李賊的啊!”看到了朱璃的手勢,眾人不敢向前,朱琊只得再次放聲大喊道。
可是,對於這位便宜二弟的呼喊,朱璃置若罔聞,就見他平靜地看向李法主道:“李將軍難得如此坦誠,那這樣好了,只要你放了我阿郎,朱某任你處置,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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