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纏身

第5章 鋼廠冤魂

此時,中海市精神病院405病房,卓曼蜷縮在角落裡,驚恐的看著周圍黑漆漆的環境。

“別過來,別過來,求你別再打我了,葉國忠,我求求你了。”

話音剛落,卓曼臉上出現了一個紅紅的手印。

2019年7月6日晚18:45

方凡和章澤來到中海市精神病院,他們先找到了傳達室的老劉,之前他們來找葉國忠調查葉迪被殺案時與老劉有過接觸。

“劉大爺,還記得我們嗎?”

老劉仔細端詳著跟自己說話的章澤。

“哦,是你們啊。上歲數,反應慢了。”

“大爺,我們來找您打聽點事。”

“等等啊。我先把這水燒上,你們坐。”

方凡注意到老劉桌上的玻璃下壓著一張黑白老照片,上面一個年輕的女人和一個小女孩在柳樹下恬靜的笑著,女人的眼中透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幸福感。

“你們想問什麼啊?”

老劉用布子擦擦手,坐在他常坐的那把紅色摺疊凳上。

“您知道萬傑小區15號樓在哪嗎?”

“萬傑小區就是咱這精神病院啊。15號樓你們就別去了,那裡邪門的很。”

“怎麼個邪門法啊?”

老人的話匣子一旦開啟,要想再關上可就是難上加難,步入晚年排遣孤獨感的方法之一就是說話。

“我原來就住這,萬傑小區是萬傑鋼廠的家屬樓,原來這裡有戶姓鄧的人家,兩口子都是鋼廠工人,他們有個叫鈴鐺的女兒。我現在還記得,那天是冬至。老鄧和媳婦滿大街找鈴鐺,一起上工的工友說看見鈴鐺撿著玻璃瓶往鋼水裡扔著玩,老鄧兩口子趕緊向鋼廠跑去,但是他們找遍鋼廠每個角落也找不到鈴鐺,無奈之下老鄧兩口子只能認為鈴鐺是掉進鋼水燒死了。”

“那當時就沒有什麼人去阻止鈴鐺嗎?”

“那時候上工累,一下班大家就都趕緊回家歇著了,廠裡哪還有人,就算有人看見也不會說什麼。”

“那後來呢?”

“後來,老鄧被開除了,鋼廠廠長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老鄧一家身上,老鄧氣不過,但又沒辦法,每晚喝的大醉。鈴鐺媽總能夢到鈴鐺來找她,說自己身上疼,就像被扒皮一樣疼。當時老鄧還認為鈴鐺媽是思女心切,就沒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年冬至的那天晚上,老鄧又酩酊大醉的回家,他剛進門媳婦就發瘋的往出跑,一路跑到鋼廠,老鄧在後面跌跌撞撞的追著,但哪能追的上呢。最後老鄧親眼看著媳婦跳進了鋼水,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人就這麼沒了,好端端的一家就這麼毀了。”

方凡和章澤都感覺後脊背發涼,這家人的遭遇實在是太慘了。老劉拿起燒開的水壺,倒進杯子裡,茶葉隨著滾開的沸水來回翻轉著。

“再後來,老鄧一個人守在家裡,媳婦頭七的那天晚上,他說媳婦帶著鈴鐺回來看自己了。街坊鄰居都認為他瘋了,開始逐漸疏遠他。突然邪門的事發生了,每年冬至的夜晚都會有人看見鈴鐺媽帶著鈴鐺站在家門口,老鄧開門後,鈴鐺媽帶著鈴鐺就進屋了。傳聞一下就散開了,很多人因為害怕都搬走了,最後只剩老鄧一人還住在這裡。直到2002年這片地被精神病院買下,一切都被拆了之後,就再沒人看見老鄧,也再沒看見過鈴鐺媽和鈴鐺。”

“那這和15號樓有什麼關係呢?”

“哪有什麼15號樓,只有1號樓5單元,傳聞那裡鬧鬼。就是現在精神病院的住院樓。”

“謝謝你,老鄧。”

方凡說完後,老劉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變得很溫和。

“老劉就是老鄧?”

章澤疑惑的問著。

“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會把往事的過程講的這麼清楚,他隱姓埋名應該是為了隱藏自己,而且你有沒有注意到他桌上的照片,我想那就是鈴鐺媽和鈴鐺。老鄧雖然已經從這搬走了,但他又回來做精神病院的傳達室,可能在老鄧心裡,他還在等著冬至夜時鈴鐺媽帶著鈴鐺回來找自己。”

“那15號樓是怎麼回事?”

“昨天電話的雜音太大,我聽錯了。”

章澤臉上頓時出現無奈的三道黑線。方凡看看錶,現在已經是19:55,如果電話內容可靠,血案將在5分鐘後發生。但最讓方凡為難的是,現在這裡已經是住院樓,誰知道當時的1號樓5單元的具體位置是哪裡啊。

方凡和章澤在住院樓附近看了看,他們發現在住院樓後面大概500米的地方還有一幢小樓,於是他們回住院樓找到護士站的護士詢問那裡的情況。

“護士小姐,你知道住院樓後面那幢樓是幹什麼的嗎?”

“樓?什麼樓?我從沒見過啊。”

“就是後面那幢...”

章澤邊說邊指著後面的小樓,可他突然發現剛剛還亮著燈的小樓不見了,方凡和章澤面面相覷,轉身離開了護士站。

當他們出來後,發現那幢小樓又亮起了燈。

“這裡的確有問題,我們去看看。”

太陽落山後,這裡的風夾雜著一絲陰寒。

方凡和章澤翻過圍牆,這裡的草木多年無人修整已經一人多高,小心潛入小樓附近的草叢中。方凡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這幢小樓恐怕就是當初的1號樓5單元的位置,但為什麼老鄧會故意對他們隱瞞,卻又給出了大致位置呢?

吱呀呀一聲響,大鐵門緩緩而開,方凡和章澤聞聲轉頭,他們看見老鄧慢悠悠的走向小樓,隨後又有兩個護士從小樓裡出來,走出大門上了一輛救護車後就離開了這裡。方凡猜測這裡住著一個很重要的人,而且對外絕對保密,否則住院樓的護士小姐不會不知道這幢小樓的事。

剛才兩個護士出來時,老鄧已經在旁邊躲了起來,此時他小心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確認無人後才進去。方凡和章澤躲在窗戶下,想看一下老鄧究竟在幹什麼,誰知老鄧直接上樓了。方凡和章澤順著排水渠爬上二樓陽臺。

“高廠長,已經20年了。我痛苦了20年,而你在這安心休養了20年。為了掩蓋當年你推卸責任,翫忽職守的事實和巨大的金錢利益你不惜散播謠言將那些鄰居趕走,最終地皮賣給葉國忠蓋起這間精神病院,而你卻心安理得的住在這裡,你就不怕晚上鈴鐺媽會帶著鈴鐺來找你嗎?”

“老鄧啊老鄧,你怎麼就學不會向前看呢?你我都清楚20年前的事屬於意外,而且責任不是都因為你們家長對孩子看管不嚴造成的嘛。至於你媳婦,她是自殺跟廠裡更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老鄧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從身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高廠長開始慌張起來。

“老鄧你幹什麼,你可冷靜點,這麼做對你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突然高廠長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大口呼吸著。剛才的驚嚇正逐漸引誘著高廠長久年的心臟病。

“對我不好?從他們娘倆死那天,就沒有我了。今天我就當著她們娘倆的面殺了你,以告慰他們在天之靈。”

老鄧左手抓住高廠長衣領,右手的尖刀準備割斷他的脖子。

“住手。老鄧,你可想清楚,你要是殺了他,你和這個無情的人渣又有什麼區別。家人的離逝已成事實,你應該學會放下,自有法律會制裁他。”

“放下?你體驗過每晚至親之人都會來跟你說他們有多痛嗎?你有被那種撕心裂肺糾纏過嗎?你憑什麼勸我放下。”

老鄧雙眼通紅,咬牙切齒的說道。就在方凡和章澤猶豫的時候,老鄧已經割破了高廠長的脖子,獻血染紅老鄧的雙手。他癱坐在地臉上神情緩和了不少,手中的刀咣噹落地,老鄧嚎啕大哭,積壓在心中20年的怨恨全都發洩出來了。

章澤準備上前逮捕他時,卻被方凡攔住了。

“我的仇已經報了,現在我也該去找她們娘倆。昨天給你打電話的人是我,雖說是報仇,但我也不想揹著殺人的罪名去見她們,你們在場也算有個交代。”

老鄧說完後撿起地上的刀,用力刺向腹部,死屍倒地。章澤聯絡警察後,又對警察將前因後果交代了一番。離開小樓時,方凡看見路燈下老鄧一家相擁在一起,隨後牽著手隱沒在深山之中。

到場的警察處理現場,方凡和章澤走出鐵門時忽然聽到住院樓傳來一聲尖叫,他們快步跑向住院樓。

“快準備鎮靜劑,405的卓曼又犯病了。”

護士忙作一團,方凡和章澤聽後馬上跟著護士衝向405病房。卓曼正蜷縮在角落裡滿臉驚恐的看著他們,章澤此時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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