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方凡之死
二叔正要關門的時候章澤馬上用一塊木頭卡在門縫上,順勢用力推門跑了進去。二叔雙手如虎鉗一樣抓住章澤的雙肩,一夜的疲憊,章澤此時哪還有力氣還手,他站住不動任憑二叔處置。
“二叔,住手。”
方凡大聲喊道,二叔鬆開了手。
“凡兒這是?”
“這是我朋友。”
三說五道之後才算解開了誤會。
“章澤,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能行嗎?你媳婦在家都快急的上吊了,你也不給送個訊息,你電話也打不通,我不來怎麼辦?”
“我想處理完這裡的事,馬上就能回去了,誰知出了些插曲。”
“先不管這些,我和莫竹一起來的,但昨晚之後就失蹤了,我們得先找到他啊。”
方凡看向父親和二叔。由於章澤身上的味道太重,除了方凡外的三個人都躲得遠遠的。
“章澤,你先洗個澡去,一會我們再說這事。”
章澤出去後,父親來到方凡身邊說道。
“凡兒,這小子和你什麼關係?”
“哦,我的婚禮上您還沒見過他。他是我的朋友,在幾次危機時刻都捨身救過我,絕對信得過。”
“那行,那行。”
章澤回來之後就被方凡帶進了裡屋。裡屋是一張炕,父親、母親、二叔都坐在炕上,這倒是讓章澤有一種莫名的緊張。
“三堂會審啊?”
“章澤,別開玩笑。你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你們昨晚到底遇到了什麼。”
章澤把昨晚的經歷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但他只回憶起了小巷裡那雙幽藍的眼睛,後面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肯定是冥靈,你朋友現在應該還是樹林裡。”
“不可能,我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
“今晚我們再去。”
萬悠島,自從中海市回來后王迪一直陪在梅姨身邊。梅姨被泡在大藥缸裡,每天換三次藥湯是王迪必做之事。當自家破滅的那天開始王迪和梅姨的命運就緊緊連在一起,勝似母女的關係讓王迪對梅姨的依賴感與日俱增。她有時也在渴望著那種平凡安靜的生活,但再聞聞手上的血腥味,她又覺得自己不值得被輕易救贖,如果父母在天有靈知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龍峰的話似乎加深了王迪對平凡新生活的嚮往,但心底卻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龍峰把她和梅姨帶回萬悠島的那晚,是她自懂事起最惶惶不安的一晚,之前雖然是未知的流浪,但那晚給她的感覺是雖不必流浪,但要任人擺佈,從此失去比親情更可怕的東西——自由。
龍峰對王迪的改造是不可逆的,不管是從心裡還是從身體。自幼的善良被磨滅而盡,取而代之的是後天加之的冷酷與絕情,面對鮮血的無畏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看著花圃中的花失去了顏色,周遭的環境在她眼中只有黑白灰,難道自己變成了狗?直到那次任務她才知道,除了黑白灰她還能識別出另外一種,就是血的顏色。王迪放心了不少,她很慶幸自己沒有變成狗,只是暫時失去了生命中顏色。
其實王迪心裡對龍峰還是感激的,只是這種被拋棄的感覺一時間讓她難以接受,現在的自己很難過回普通人的生活,龍峰的態度又如此堅決,萬般無奈下她決定等梅姨痊癒後,就帶著梅姨離開萬悠島,離開K組,離開龍峰。至於前途會怎樣,她沒有想過,未知與飄零似乎是她與生俱來的標籤。
“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義父,等梅姨好了,我們就離開這裡。”
龍峰在王迪沉思的時候走進了房間,看著王迪瘦削的肩膀,他心中衍生出一種父親對女兒的心疼。多年來為了能讓王迪出落成獨當一面的人物,龍峰也是有幾多次咬著牙痛下決心的殘忍,如果自己不對她殘忍,那將來王迪就不可能逃過敵人的刀口。一想到這,龍峰也就心安了不少,也算對得起王天成在天之靈。
“嗯,這個你收好,這些錢也夠你們過下半輩子了。以後萬悠島就是你的孃家,受了委屈就回來。但外界與萬悠島的恩怨我不許你再過問,還有方凡和章澤的事,你以後也不要再插手。”
“我...”
“不必說了,就這麼定了。”
龍峰打斷了王迪的話,他知道王迪的性格,即便這樣她或許還是會違背自己的意思,到時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迪心中那股被拋棄的失落感已經慢慢退散,一股暖流不知何時溫潤著心底,這種感覺自從那晚親眼看著父母被燒死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義父,我若走了,誰來幫你?”
“我自有辦法。”
龍峰臨走前看了眼躺在藥缸裡依然昏迷的梅姨。回到茶房後龍峰撥通了一個號碼。
“讓你辦得事怎麼樣了?”
“您放心,都辦妥了。”
“嗯,等我的訊息。”
“明白。”
落雲鎮,晚飯過後章澤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上午聽二叔說完冥靈的事之後他就很擔心莫竹的安危,現在真是乾著急出不去啊。
“二叔,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啊?”
“急什麼,你也像被冥靈抓走啊?”
“可我朋友現在生死未卜,你讓我怎麼坐得住啊。”
“行了,你出去幫凡兒和他爸的忙。”
章澤走到院子裡看見方凡父子二人正在那裡準備著什麼。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章澤,你來的正好,你拿著這些東西。”
章澤看了看揹包裡面的東西還真不少,有刀,剪子,磨刀石,針頭,細的膠皮管,還有一大袋葡萄糖。
“這都是哪來的啊?”
“這都是我來的時候帶來的。”
“那我們出去找莫竹的時候也帶上?”
“沒錯。”
此時方凡的父親正在磨刀,刀身上刻著一行經文。
“叔,這是幹啥的?”
章澤指著刀身上的經文。
“辟邪的。”
一切準備得當後,又等了一段時間,二叔估摸了下時間。
“出發,章澤你帶我們去昨晚的那片樹林。”
一行四人小心翼翼的走在街道上,周圍很安靜,能清晰的聽見彼此的腳步聲。不一會就到了那片樹林,早上的那攤血跡已經滲入地下,旁邊的草上還略微帶著一點血腥味。二叔看了看四處樹木的方位,和方凡的父親方昊天交換了下眼神,方昊天拿出刀砍向其中的一棵樹。那棵樹被砍後突然痙攣的顫抖著,隨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那棵樹向旁邊挪了幾米遠的距離,眼前出現一條幽深小路。四人成列,二叔走在最前面,後面依次是方昊天、章澤、方凡。章澤死活不肯走在最後面,他害怕突然被抓走也沒人知道。
小路越走越寬,還好一路上並沒有什麼異樣,到了盡頭時竟出現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心有一顆大樹,樹幹中間一段裂開一個大口子,裡面由很多根莖纏繞著一個人,那人正是莫竹。
“莫竹。”
章澤馬上衝了過去,誰知被二叔單手按倒在地。章澤不管如何使勁都掙脫不開二叔的手,二叔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
“臭小子,別毛毛躁躁的。”
二叔把章澤拉起來,從旁邊撿了塊大石頭向大樹扔過去,突然大樹周圍的根莖像活了一樣纏住石頭拖進了地下。章澤倒吸一口涼氣,感激的看著二叔。
“不要驚動那些根莖。”
方昊天拿著刀砍了些木頭,他的刀法再次看呆了章澤,行雲流水的樣子讓他想起了電影裡面的特技,不多一會方昊天做了四雙鞋,這個鞋形狀奇特,底子很大,上面有一根帶,可以套在腳上,這樣一來增加了受力面積也就不容易被那些根莖感覺到。四人穿好後小心翼翼的走了上去,這些根莖看似堅硬,沒想到走上去感覺軟軟的,像是走在水氣球上一樣。四人到了大樹跟前,短短一天的時間莫竹竟比之前瘦了兩圈。
“快,樹在吸他的精氣。”
方昊天拿刀用力砍去,可不管如何用力也砍不斷纏繞莫竹的根莖。忽然章澤想起來莫竹的那把匕首,他摸向莫竹的腰間,找打了。月光下匕首上的圖案散發出幽涼的光。章澤拔出匕首砍向根莖,果然輕而易舉的就砍斷了,方昊天和二叔同時看向章澤手中的匕首。
“哪來的?”
“他的。”
二人不再說話,眾人把莫竹抬出來後放在方凡身上,腳下的根莖感覺出了忽然加重的分量,變得有些躁動。
“凡兒快跳。”
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方凡抬頭看見二叔正帶著章澤跳出根莖的包圍圈,父親在身後抓住方凡的腰帶用力一提也跳了出去。
“這種子的力量果然不一般啊。我們剛才那一跳的拋物線怎麼也得有50米吧。”
方昊天和二叔沒有理會章澤的吃驚,都看向剛剛得救的莫竹。
“沒什麼大礙,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眾人懸著的心都放下了,方昊天向章澤伸出手。
“拿來吧。”
“什麼啊?”
“匕首。”
“這是他的。”
章澤指著莫竹爭辯道。
“這是落雲鎮的。你這朋友肯定就是前些年來鎮上偷種子的人。”
突然從幽深的小道里傳出一陣大笑聲,眾人紛紛戒備起來,方凡體內的鮮血正漸漸沸騰起來。
“方昊天,你們終於露面了,沒想到你會送我這麼大的禮。”
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出現在眾人面前,他身後站著四個冥靈。
“方碩,這麼多年你還是不肯放過我。”
“放過你?放過你我又怎麼向鎮上的人交代呢?當年你不顧鎮上的規矩送走你的兒子,導致鎮壓魘的力量減弱,猛鬼突襲,鎮上多少人因為你的自私而慘死,你覺得我會輕易放過你嗎?”
“當年是我的錯,但天底下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能活得輕鬆點。”
“廢話少說。”
突然方碩身後的冥靈閃到方凡面前,一陣暗勁方凡被震飛了出去,頃刻間他被根莖纏繞,雙手用力向上爬著,但無濟於事,三人剛要衝出去救方凡,就被另外的冥靈控制住手腳不得動彈。
“方昊天,今天我就要讓你親眼看著你兒子是怎麼死的。”
方碩的笑聲響徹天空,方凡在根莖的纏繞中苦苦掙扎著,三人除了無助的呼喊外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