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夢醒
易小心說:“慕容兄難道信不過我?”
“當然不是!”慕容順慌忙說道,“只是這烈火掌是我慕容家的看家功夫,向來不傳外姓。將它教給你,有違先祖的遺命啊。”
易小心說:“規矩是人定的。如今大仇當前,慕容兄何必拘謹於小結。”
“不行!”慕容順斷然拒絕,說道,“家父傳我烈火掌時曾耳提面命,絕不可將烈火掌傳予他人。當年我大姑姑違背祖訓,將烈火掌秘訣告訴了劍狂姬嘯風,被我爹逐出慕容家。前車之鑑,我又怎敢再犯。”
“慕容兄何必如此固執......”易小心極力地勸說。
“此事不必再提!”慕容順決絕道,“即便是這仇我不報了,也絕不能悖逆先祖的遺命。”
“既然如此......”易小心聲音驟然變冷,說,“那便不要怪小弟不顧兄弟情義了。”
“你想怎樣?”
慕容順話音剛落,忽然一聲尖叫,只聽見屋內“咔啦”的一聲,似乎是桌椅碎裂。慕容順大聲怒道:“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對我!”
我意識到情況有變,急忙拔出血芒劍衝入屋內。
只見堂內已是滿地狼藉,桌椅碎成一片,慕容順口鼻出血倒在地上。易小心雙手成爪,正欲扼制慕容順要害。
“住手!”我大喊一聲,一劍橫在慕容順跟前。
易小心臉色大便,慌忙後退,詫異道:“你竟然又回來了。”
我說:“我很慶幸我回來了。”
易小心眼角微微抽搐,身子一晃,從桌上抓起一柄寶劍。
長劍出鞘,聲如龍吟。
易小心的劍法快如閃電,招招凌厲,比起我所練成的劍法快得豈止是一星半點。劍影晃動練成一片,竟像是有百十把劍一同向我刺來。
他自稱接住了竹筒中的一百一十三根銀針,而我最多隻接住過一百零七根。雖然只是微小的差距,但劍法上的差距竟然如此巨大,讓我駭然。
我以血芒劍格擋,憑藉血芒劍無比的鋒利,劃劍成盾,倒也令易小心無法近身。
只是一味防守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以易小心的劍法之快,再過二三十招,一定可以突破我的防守。
和高手之間過招,只要被他把握住一絲的破綻,或許就是萬劫不復的死地。
我收劍向後撤,一躍跳出屋子。易小心緊跟其後,一招直搗長龍的招式向我胸口刺來。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我運轉內力,以劍氣掃向易小心。易小心也不閃躲,只將劍尖兒顫動起來,便將劍氣盪開。但這片刻,他的劍已經慢了許多。
我不進反退,身形一晃,閃到易小心身側,順勢就是一劍。
易小心反應極快,調轉劍刃格擋,卻終究沒有完全擋住。他左臂被我劍氣割破,傷口深可見骨。他眼見自己負傷,更不可能是我的對手,猛地使出一劍殺招將我逼退,隨即一轉身遁出牆圍,逃之夭夭。
我正要追趕,忽然聽到屋子裡慕容順喊了一聲:“別追了!”我這才想起來,慕容順被易小心打傷,此刻還躺在地上。
我急忙返回屋子,檢視慕容順的傷勢,雖然受了些內傷,但看起來並不算重。
慕容順問我:“既然已經走了,為什麼又會回來?”
我看了一眼他被砍斷的手,說:“我想當面向你道歉。”
“道歉?!”慕容順甩開的手,冷笑道,“斷手之恨,豈是一句道歉就能罷了的?”
看來他的心結很重,很難解開。
我將血芒劍遞到他面前,說:“我還你一隻手。”雖然下了這樣的決心,但我心裡卻緊張的要死。畢竟要從自己身上砍下一隻手,我沒有試過,但我想那應該很疼。
慕容順手伸向血芒劍,還未觸到劍柄,卻又收了回去。
“算了。”慕容順苦笑道,“你剛救了我一命,我怎麼還能砍你一隻手?”
我暗暗地舒了一口氣,收起血芒劍,將慕容順扶了起來。
慕容順靠在椅子上,平復了一會兒,問:“為什麼要救我?”
這要怎麼說呢?
難道在這個時候告訴他,我砍他的手是誤傷,其實我和他是表親?
這樣的話不止我說不出口,只怕慕容順聽了也很難接受。
“你不願說就算了。”慕容順或許是見我沉默的久了,他說,“你走吧。無論你救我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你我都恩怨兩清了。”
我說:“我回來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提醒你。”
“什麼事?”慕容順問。
我說:“不管你和易小心之間是什麼樣的關係,你都要清楚,易小心絕不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我之所以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已經不用你提醒了。”慕容順抿掉嘴角的血漬,說,“我又不是傻子,發生了剛才的事,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他嗎?”
我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隨後,我們兩人都沉默了。慕容順大概還在怨恨我砍斷了他的手,不願與我說話,而我站在他面前卻又實在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感覺特別不自在。
氣氛尷尬得有些難受。
我對慕容順說:“我走了。”
慕容順只是“嗯”了一聲。我有些失落。無論如何,他是我在這個世上除了紓瑤之外僅有的親人,可我卻不能對他說,而他卻也在恨我。
我大步走出屋子。在門口,我看著受傷而癱坐在椅子上慕容順,忽然感到萬般的不忍。我對他說:“一定要保重啊。”
慕容順猛地睜開了眼睛,他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是看著另外一個人。
我沒有留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了,因為我怕他說的話會讓我不知如何應接。這一切是天命使然,也是有緣無分。
罷了。我也許就是天上的孤星,這一生註定了要孤獨。
離開月牙山莊的路上,我回首這幾個月來的經歷,一切都彷彿是做了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夢。夢醒了,也明白了,才發現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事可以讓我牽掛了,無論是報仇還是雪恨,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能令我牽掛的,只剩下紓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