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石板路上劇烈搖晃，車輪碾過坑窪，發出沉悶的‘咯噔’聲。
利茲被顛得前傾，又被神官扶住，虛弱地靠在車廂壁上，臉色慘白如紙。
埃德蒙的聖座神袍在昏暗的車廂內泛著冷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對面，目光如刀，“昨晚——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利茲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裙角，布料上還殘留著失禁後的溼痕。
緩緩抬頭，凌亂的髮絲黏在額前，眼神卻出乎意料地平靜，“聖座……，如果真有問題，您會察覺不到嗎？”
埃德蒙瞳孔微縮，這個唯唯諾諾的信徒，此刻反而變的平靜起來。
好像坦然面對了後面要發生的事情。
“你夢到了什麼？”埃德蒙身體前傾，神袍下襬，順著雙膝垂落。
利茲望向窗外飛逝的景色，輕聲道：“我夢見……去了一個港口。燈光很亮，街上的人都在笑。”
“還有呢？”
“還有許多吟遊詩人在高聲說著詩詞，路上很熱鬧。”利茲低著頭，身體跟隨馬車搖擺，低著頭，輕聲回憶著。
講述了一會。
利茲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溢位一絲血線。
低頭看著掌心殷紅的血跡，“聖座大人，我的生命……還剩多久？”
埃德蒙沉默下，“足夠你見到教皇冕下。”
馬車內陷入短暫的寂靜。
就當‘埃德蒙’還想繼續開口的時候。
馬車驟然剎停，車輪在石板路上擦出刺耳的聲響，接著是隨行騎士的聲音，“聖座，協會的人擋住了去路，是執事澤維爾帶隊。”
埃德蒙肅聲說，“告訴他們，教廷在執行任務，讓他們讓路。”
騎士離開，緊跟著又走了回來，“聖座，他們說要利茲小姐跟著走。”
埃德矇眼神一凝，沒想到本地的協會，會準確的提出‘利茲’的名字。
昨晚的事情是協會做的？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打消……。
如果協會要管這件事，絕不會採取這種方式，肯定會按照正常的流程來走。
尤其是‘哈達拉伊’主持協會，在追求結果的同時，也看重程序正義。
埃德蒙開門走了下去，開門的瞬間，陽光恰好映出利茲沒有血色的臉上。
她蜷縮在角落，被兩名神官牢牢控制住。
而道路兩側屋頂，各種馴獸也看著下方，一雙雙眼睛，掃視著隊伍和馬車。
“協會有事？”埃德蒙橫跨一步擋住視線，而身上的神袍，讓四周好奇看過來的居民們，齊齊行禮。
嘩啦啦的矮了一片。
本地執事‘澤維爾’出身精靈族，大步上前，行禮說道：“埃德蒙聖座，請問利茲小姐在馬車上嗎？協會有事情，需要她進行配合。”
“澤維爾執事怕是來錯地方了吧，你應該去她的住處問問。”埃德蒙說道。
澤維爾尷尬一笑，“那請您讓我們檢查一下馬車。”
“狂妄！”埃德蒙的爆喝在狹窄的巷弄中迴盪，教廷騎士們的長劍齊刷刷出鞘。
而協會這邊，小隊成員們雖然握緊了劍柄，卻遲遲沒有拔劍。
在聖堂這座城市，哪怕巷口賣花的孩童都是信徒。
一旦發生衝突，他們連屍體怕是都找不到了。
埃德蒙冷聲說，“現在讓路，否則後果你們清楚。”
澤維爾執事上前一步，面容平靜，“聖座大人，首領諭令，您別為難我們啊。”
能被留在聖堂作為執事，自然是不缺能力和膽魄。
也確信，眼下的形勢，對方不會真的動手。
後面小隊成員，一個個抹著汗。
“首領諭令？”埃德矇眼神一眯。
澤維爾拿出一張紙張開啟，“我們也是按命令列事，沒準本部就在開首領會議，您要不要考慮考慮？”
埃德蒙目光落在那張‘命令’上，空白的紙張，只有角落處帶有首領印章。
“空白的？你耍我？”
“我看完後，字就消失了。”澤維爾說道：“聖座大人，咱們各退一步，人我帶走，你們進行看管，在沒有明確的命令前，我們不會單獨審問利茲小姐，您看怎麼樣？”
埃德蒙目光看向他和紙張好幾眼，眼見四周的人越來越多，說道：“帶利茲跟澤維爾去協會休息。”
“是！”
利茲被攙扶下了馬車，交到了協會這邊。
當眾人看見利茲的時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臨走時，埃德蒙不忘提醒，“利茲，好好休息，到時我們會將你接出來。”
利茲微微行禮，如同貨物被帶到了協會的馬車上。
慢慢離開。
埃德蒙站在原地，目光注視馬車，眼神一陣變化。
……
神殿，會議室。
光照石在穹頂下搖曳，三名英雄圍坐在圓桌四周。
“賽伊杜的命運……到此為止了。”教皇的聲音如同嘆息，“教廷已盡所能，父神會見證我們的忠誠。”
事情發展到現在，賽伊杜還是沒有成功活過來。
這代表他命就是如此，也怨不得任何人。
埃德蒙他盯著桌面，沉吟了下，說道：“現在回想起來，那道首領印記，應該是武衡的。”
另一名英雄，眉頭緊緊的皺起，說道：“你的意思是，他能在聖堂殺了賽伊杜？”
說到這裡，三人都瞬間脊背升起一陣涼意。
如果說，武衡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阻止賽伊杜轉生，是不是也可以來殺掉他們。
換做其他英雄，或許還會有許多顧慮。
但如果是武衡的話，三人相信他真敢這麼做。
房間內陷入寂靜。
過了好一會，教皇才緩緩起身，手握著權杖，說道：“明日，我會親自請示父神，讓他給予正確的方向。”
教皇已經變成了一個高危職業。
他剛坐上這個位置，在聖堂都變得不安全了。
“是！”另外兩人點頭。
……
一個時辰前。
娘娘返回島主府，將武衡從睡夢中叫醒。
披著睡袍坐在書房，一旁還有格蘭達、貝妮、小小，一起跟著聽娘娘講今晚在聖堂發生的事情。
等全部聽完後，武衡才說道：“所以說，肉瘤裡面真的是賽伊杜了。”
教廷復活賽伊杜，也都是他們拼湊情報得出的結果。
昨天確實已經驗證他們的推測完全正確。
“現在，那個壞蛋已經死了吧！”小小說道。
娘娘點頭，“他從奇物裡面出來，等級也不高，一點還手的餘力都沒有。”
“這個壞蛋早就該死了。”小小氣鼓鼓的說。
貝妮也跟著說，“要不是協會攔著，在海上就應該殺了他。”
“沒有辦法，當時咱們也不能真的和協會動手。”格蘭達繼續說，“能殺了他也好，免得以後還出現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