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梅琳達以為這一切的日子都會繼續無聊下去,但一切的轉機在小姐搬家之後來臨,當梅琳達看到杜林的那一剎那,她的獵手本能在尖嘯,眼前微笑著靠在門框上的草原精靈彷彿是梅琳達小時候的鄰家哥哥,但她的本能在警告梅琳達,她不是獵手,她是獵物,而她眼前的草原精靈……才是一個真正的屠戮者。這是獵手之間最高的禮讚,是殺敵無算的老手才能有的榮譽。
這怎麼可能。
梅琳達不理解她的本能,但本能不會說謊,在成為荒野獵手這一超凡職業之後的五年裡,十五歲的梅琳達第一次從自己爺爺之外感受到這一種名為惶恐的心態。
本能在警告她的主人,眼前的他才是獵手,是生命的清道夫,是死亡的掃尾人。
本能是不會騙獵手的,而在老一輩荒野獵手們的傳說故事裡,有一種神秘的存在是所有獵物的終焉,當看到這種存在時,獵手們應當成為其最忠誠的護衛,與這般存在一道獵盡萬物,讓敵人的血終日流淌於整片大地之上。
新一代的荒野獵手們只不過將這樣的傳說當成了超凡職業扭曲的成因,獵手們應該是自由的,哪怕如狼群,頭狼也應該自獵手們之中選出,而不是跟隨著所謂的存在。
但是今天梅琳達有些恍惚,那個男孩,真的是這樣的存在嗎。
想去一探究竟,被這樣的好奇心所驅使,女孩邁出了第一步,然後是第二步,最終,在近小樓極近的距離下,一隻猞猁從房門下的小洞裡探出了腦袋。
梅琳達驚覺——她這是怎麼了。
然後,門中間的窗簾被拉開了,如鄰家男孩一樣的杜林·艾爾什小先生與梅琳達隔門相望。
他看起來比自家小姐好多了,不過想想也是,只有自家小姐才會愚蠢的徹夜不眠,然後跟著喜歡的男孩去上課,最終拖著疲累致極的身體回來就睡。
他笑了,很隨意,在開啟的房門裡,這個甚至比梅琳達還矮一點點的男孩不著痕跡的抹了抹手:“梅琳達小姐,是不是我的錘打驚動了你。”
“沒有……”梅琳達沒把話說完就後悔了,這不就是承認了自己聽到了那錘打的聲音嗎。
而錘打代表著什麼呢,在獵手們的眼中,錘打代表著鐵匠的營生,代表著兵器的製造,代表著殺戮的花正在悄然綻放。
看著眼前這個據說只有十三歲的異性,梅琳達第一次感覺到了臉紅,好奇怪,他明明不是她所喜歡的型別。
因此,她的長長耳朵都耷拉了起來:“我,我聽到了。”
“梅琳達小姐會好奇,一定是因為我的錘打吸引了你,其實我只是製造一些……”名為杜林的男孩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滿足的笑了起來:“其實我也就是製造一些小玩意兒,比如像您左手食指上的絞首絲,又比如您皮鞋底的短刃,比如您腰間皮帶內的軟劍,還有,您的頭髮盤得很漂亮,上面的簪子也非常鋒利,以至於我差一點就沒能認出你的耳環,可拆卸的耳環,也可以是割喉的刀片。”
在梅琳達心生警惕的同時,她眼前的男孩微笑著舉起了左手,食中無三指併攏,拇指與小指分開。
是荒野獵手彼此打招呼的手勢!“雖然不知道梅琳達小姐做為一個荒野獵手為什麼會成為伊蓮的女僕,但在盧布林,我為獵手們服務過很多次。”說到這裡,男孩側身,讓開了一條通道:“梅琳達,你的祖父卡達先生,我也為他製作過好幾種兵器,有反曲刀,滑輪弓,還有袖劍。現在,康納利家的獵手小姐,你需要我的服務嗎。”
這一刻,梅琳達聽到的是無法拒絕的呼喚……原來,祖父最喜歡的那幾件武器都是眼前的杜林先生製作的。
她跟在杜林小先生的身後,走下臺階,來到地下室的剎那,梅琳達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一間工作室。
在牆上,擺著好幾把槍與弩,黑色的啞光金屬彷彿要將任何一點光都吞沒;一旁的架子上,子彈們被分類存在盒中並擺放在托盤中,閃亮的黃銅底火反射著無數的梅琳達;而在另一側的刀架上,十幾把造形各異的冷兵器被放在架子上,哪怕只是遠遠觀望,都令梅林達心生寒意。
在桌上,還有兩把被分解成零件狀態的手槍。
杜林小先生坐到了桌前的轉椅上,他指向了他的兵器們:“我這兒有很多現成的兵器,你要點什麼可以告訴我,如果我這兒有你要的,你也可以拿一把走試試,如果對材質,製作或是別的方面有特殊需求,可以自己提供材料,我到時候能幫你做出來。”
“真的可以嗎,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身為獵手沒多少錢,梅琳達也不覺得自己的薪水能讓她從杜林小先生的手裡買到什麼好東西。
如果可以賒欠,梅琳達覺得自己應該能把佣金賺回來。
“通常來說,你的祖父從我這裡拿東西的時候,都會用異種或是魔獸的材料做為報酬,不過在人類的城市裡,我覺得你應該沒有錢才對吧。”小先生微笑著說到這裡,小手一揮:“你們康納利家算是我的老客戶了,這一單我免你。”
梅琳達瞪圓了眼睛。
這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好事。
等一下……一定是這樣的,這個有著一條尾巴的小惡龍,一定是饞自己的身子!
這樣的故事,小說畫本里都寫滿了!梅琳達的內心在戰慄,她本能畏懼著龍種,但她身為獵手的憤怒在累積。
她決定好好的考驗眼前的同齡人,如果他真的是一個惡龍……哪怕他是公爵的孫子,也要把他的尾巴砍下來做成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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