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瓏被她邏輯逗得失笑。
感覺自己智商不太夠的雷青崖嘴角也扯出譏諷的笑,敢光天化日殺人,未必就是殺手呢,也可能是秘靈。
只是這秘靈比想象中聰明,聰明得,更像是人類的手筆。
當然,也不排除秘靈影響人的思維來殺人,這樣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基於已知資訊看,商場此前並沒有發生過任何秘靈事件,初步能斷定秘靈還沒那麼大影響力指使人去殺。
蘇寧瓏有幾點想不通,但謀殺已經開始,網獵應該能自由行動了。
“在星警來之前,我們還是嘗試自救吧。憑剛才那一手過山車式的援救,我怕晚了,會把命交代在這裡。”
短髮幹練女人甩開額前的碎髮,她的話引得幾名乘客暗暗點頭。
按照公共安全條例,升降梯頂端會設定應急逃生出口。
“我爬上去看看,阿姨,能借推車一用嗎?”
“一次一百星幣。”老太太再次漫天要價,混濁的眼珠子輕輕轉動,手指攥緊推車扶手,“推車很貴的,你們踩壞了怎麼辦。”
要錢不要命的老嫗。
雷青崖嗤笑,乾脆脫下皮衣,黑色工字背心勾勒流暢的肌肉線條,皮衣遞給蘇寧瓏,“麻煩幫忙拿著。”
蘇寧瓏順手接過,雷青崖推開推車,往上一跳,修長身軀在空中繃成躍起反弓。
手掌觸到橫槓的瞬間。腕部突然用力,青筋暴起,應急門的金屬卡扣應聲彈開。
然而當她單手往上抬,活板門紋絲不動。
她落回地面,懷疑人生地看著自己火辣辣的手掌,“這不合理,我再試一次。”
再騰躍一次的結果依然令雷青崖沮喪。
“不應該啊。升降梯的活板門最好開啟了,不應該設計得如此難開啟。”雷青崖仰頭,思考它打不開的原因,直到脖子痠痛,才恢復正常站姿。
“可能是你力量不足,娘炮勁。”黝黑壯漢炫耀般鼓起自己的肱二頭肌,“力氣活,還得看我們男人,讓開,我來。”
最好的證明方法是實踐,雷青崖抱臂退至蘇寧瓏身側,戲謔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笑著看他表演。
黝黑壯漢活動肩頸,骨節咔咔作響,他本就比雷青崖高半個頭。
輕輕一跳,便扣住天花板的金屬橫槓。
深吸氣,腰腹猛然發力,手肘如同重錘往上撞擊。
一陣巨大的悶響聲,應急門依舊緊閉。
“你們在幹什麼?地上有死人,沒看見嗎?你們急著逃命的樣子真可疑。”舉著直播器的美食博主突然正義凜然,鏡頭如探照燈掃過眾人,“你們的臉我已經記錄下來,誰也別想逃。”
這突發新聞現場報道的架勢倒比方才矯揉造作嗲聲嗲氣流暢得多。
可沒人理會她的指控,在場者都只想先逃。
“他脖子上有個洞。”唯一“關心”古香人死因的修理師蹲在地上,指著古香人的屍體,懷疑的目光掃向蘇寧瓏。
幹練女人挪動腳步,順著維修師所指的地方看了眼,看清創口形狀後,瞳孔驟縮。
隨之,也帶著質疑的目光打量蘇寧瓏,“是你乾的?”
被人懷疑是兇手,對蘇寧瓏來說是很新奇的體驗。
她的模樣和行事做派,無論在修真界還是凡人界,都不會有人把她與兇手聯絡在一起。
蘇寧瓏很少殺人,除非對方想殺自己。
所以在修真界,蘇老祖這個名號算是“溫和”的代名詞,別的老祖,手上無不是沾過幾百條以上人命的狠角色。
湊近屍體,古香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一個指甲大小的血洞,暗紅色的血液還在不斷從傷口湧出。
懷疑蘇寧瓏的原因顯而易見,那指甲大的血洞,與她手中的高跟鞋鞋跟大小正好吻合。
“越無害的臉,越能藏毒,長得再好看又怎麼樣,蛇蠍心腸。”
美食博主彷彿找到機會攻擊蘇寧瓏,直播儀器對著蘇寧瓏的臉,絮絮不休,“家人們看清楚了,就是她,她殺了這位媒體公司的股東,千萬不要放過她。”
蘇寧瓏喉頭微哽,不是為了美食博主的誅心之言,而是懊惱自己被系統擺了一道。
密閉空間裡的猜忌蔓延,蘇寧瓏感受著四面八方的審視目光。
在嫌疑人加身的當口,任何非常規舉動會成為“畏罪”的鐵證,稍有不慎便會坐實罪名。
放在模擬器,她當然可以耍賴,但現實中呢?
模擬器也是模擬真實場景,她必須以“身處現實”為前提來應對。
“光憑一個血洞就斷定別人是兇手,你是法官嗎?”雷青崖穿回皮衣,看美食博主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光看他那血液顏色,就知道他身體不健康,誰知道是不是因為死期將近,自殺也想拉個墊背的。”
眼前死掉的古香人,血液顏色確實有點奇怪,正常古香人的血,跟華膚人沒區別,都是鮮紅的。
也有可能是死了一會,氧化了?美食博主梗著脖子說:“你跟她是一夥的,當然會幫她。你也有嫌疑,是幫兇。”
“現在的情況,她的高跟鞋最有可能是兇器。早不脫晚不脫,偏死人前脫下鞋,不是為了殺人,還能因為什麼。她有證據證明自己不是兇手嗎?”美食博主就是要針對蘇寧瓏,將人定死在兇手這個稱號上。
少年嘴角幸災樂禍地翹著,“你既然認定她是兇手,不如先綁起她吧,這樣她就無法再行兇了。”
蘇寧瓏撩起劉海,對著少年輕笑,“我看上去就那麼好欺負?你家長沒教過你亂說話的舌頭容易被拔掉麼?”
她笑意未達眼底,等會要是有混戰,她一定要先給這個企圖搞渾水的人一個大比兜,老祖她可以不計較別人的無意冒犯。
但別人三番四次無緣由挑釁,就很煩,比美食博主都煩。
美食博主是因為蘇寧瓏觸碰利益鏈惱怒,少年呢,少年又是什麼原因。
“她鞋子上沒沾血。”短髮幹練女人出聲說了句公道話,“而且剛才她與死者隔著推車,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繞過或爬上推車,然後黑暗中實施犯罪,這幾乎不可能。”
眾人目光聚焦到地板,染血地板上交錯著雷青崖和黝黑大漢剛踩出來的暗紅色鞋印,而蘇寧瓏站處卻乾乾淨淨,她身上也沒染血。
美食博主想起剛才的站位,正如干練女人所說,蘇寧瓏要實施犯罪,可不容易。少年依然笑著,咧出虎牙:“普通人不容易,如果是獵人呢?獵人的能力多種多樣,在黑暗中殺人,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