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清晰稚嫩的聲音陳述:“我當時只是出於自保,摧毀了他的聖器,並沒有任何想要傷害他本人的意圖。我完全不知道摧毀聖器會對他造成反噬,導致他失去能力。”
當時,蘇寧瓏不知道他有聖器,但事實八九不離十,人證物證充足,語序調整一下,也不妨礙結果,但可以給予在場的所有陪審一個好印象。
這番“無心之失”的辯解,瞬間就將對方精心構築的“故意傷害”指控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作為控方律師,自然要竭盡全力將這個“故意傷害”的罪名坐實,雙方就此展開了激烈的爭辯與拉鋸。
最終,在原告律師的“巧妙”運作和證據鏈支援下。
鄒淑薏作為蘇寧瓏的臨時監護人,代表她承擔了“故意傷害”的法律責任。
不過需要強調的是,此處的“故意傷害”在性質上與刑法上造成人身傷害的“故意傷害罪”有本質區別,其核心在於“故意破壞他人聖器導致能力喪失”,並未造成原告任何肉體上的損傷。
考慮到蘇寧瓏年僅四歲的幼齡,以及她(或者說她的監護人鄒淑薏)表現出的賠償意願,願意支付五十萬星幣作為補償。
法官在判決時,自然不可能,也不會考慮施加任何實質性的刑罰。
法官內心其實十分抗拒將“故意傷害”這個罪名扣在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頭上。
案件本身就透著荒誕,一個身高剛好夠成年人一半高的小豆丁,如何去“故意傷害”一個身強力壯且帶著異能的成年人?
說不通,你說成年人故意傷害小孩,小孩利用異能反擊自衛,倒是有可信度。
這判決要是被新聞媒體大肆宣揚出去,他法官的顏面和專業性還要不要。
然而,在庭審過程中,法官敏銳地捕捉到蘇寧瓏一方那不同尋常的訴求。
似乎並不執著於徹底洗脫罪名,反而有種,“接受結果但控制代價”的意味。
法官心中瞭然,便也順水推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故意傷害”的宣判結果正式坐實了。
在判決具體執行上,法官網開一面,五十萬星幣的賠償金,可以由監護人鄒淑薏分期支付,或者乾脆等到蘇寧瓏成年,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後再執行。
這無疑給蘇寧瓏一方極大的緩衝空間。
陪審團中,包括人工智慧,它自動收錄案件,並列為特殊案件之一。
扼殺者彷彿贏了全世界,想不到組織被摧毀後,仍然能大賺一筆。
臉上掩飾不住得意,再次對著蘇寧瓏囂張地豎中指,無聲地用口型宣告,“我贏了。”
“恩,你贏了。”蘇寧瓏平靜地回望。
原告律師對著蘇寧瓏的律師笑道:“你準備很充足,只是缺乏經驗。”
學長露出淺笑,並沒有反駁,“謝謝指導。”
鄒淑薏則沒有任何遲疑,在法官、雙方律師、以及法庭上方人工智慧記錄的共同見證下,當眾操作,整整五十萬星幣的賠償金,實時轉賬到扼殺者指定賬戶,這筆賠償的履行被清晰記錄在案,讓判決徹底生效,並且無法輕易撤銷。
拿到剛到賬的五十萬後,扼殺者志得意滿,爽快結清律師的勞務費,緊接著迫不及待開啟手環光屏,下單將購物車裡覬覦已久的物品一掃而空。
做完一切,他帶著居高臨下的施捨感,對轉身準備離開的蘇寧瓏假惺惺道:“謝了,小不點。以後好好長大,記得做個好人。”
蘇寧瓏微微側過頭,銀色髮絲拂過臉頰,表情沒有絲毫被教育的羞愧。
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與年齡不符的邪笑,“做好人?那可不行,壞人這角色,我當得挺順手,暫時還不想洗心革面。”
說完,她不再理會對方,拉著鄒淑薏的手,朝外面走去。
就在這時,旁聽席上一直沉默的人中,突然爆發一陣響亮的掌聲,掌聲並非給法官,也非給勝訴的扼殺者。
而是給那個小小的銀髮身影,以及她身邊的監護人。
“謝謝小朋友和她的監護人,謝謝你們用這場官司,為我們這些苦主開了路!我們這就去重新起訴他,起訴這個真正的故意傷害犯。”
扼殺者整個人如遭雷擊,懵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
旁聽席的人們紛紛投來嘲笑目光,他們之前無論如何,都無法給扼殺者定罪,現在不一樣了。
既然連四歲孩子都能落實這是故意傷害,憑什麼他摧毀他們這些人的能力,就不是故意傷害呢?星淵和雷青崖此時才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對著扼殺者玩味一笑,彷彿在欣賞一場精心編排的戲劇。
陽謀無解,你要麼一開始就別招惹我們,既然玩了,必定讓你賠得傾家蕩產,褲衩都不剩。
五十萬星幣,對蘇寧瓏來說,雖然不算少,但也沒太大壓力。
能摁死敵人,蘇寧瓏高興。
星淵經過觀眾席時,特意停下腳步,字字誅心地道:“提醒你一下,剛才你已經收到五十萬星幣的賠償金,想必接下來,完全有能力賠償所有受害者損失,對吧?”
聚集在法庭的受害者中,並非人人都是善茬,其中不乏心懷叵測,貪婪成性之徒。
對於他們而言,眼前這個失去異能的普通人,無疑就是一隻待宰的肥羊。
最關鍵是,錢,蘇寧一方已經按照判決給了,他也欣然收下了,判決書生效,板上釘釘。
至於這位扼殺者未來能否扛住如潮水般湧來的鉅額索賠,全看他個人韌性有多強,以及寨主們胃口有多大。
意識到自己落入一個可怕的陷阱,扼殺者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全身發軟。
他狼狽扶著身前桌子才勉強支撐,“法官,我……要撤銷這次起訴,現在就撤銷。”
法官面無表情瞥了他一眼,聲音冰冷而公式化:“你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菜市場嗎?想來就來,想撤就撤,判決生效,想翻案,自己按程式去申請二審。”
扼殺者這邊的律師看著急轉直下的局面,再看向氣定神閒的被告律師,眼神複雜無比。
無可奈何,又十分敬佩。
有了這次判決作為先例,星際法律關於“能力剝奪”和“故意傷害”的界定條款,恐怕很快就要面臨修訂與補充了。
被告律師表面輸了,從更深遠的角度看,他卻是博弈中的真正贏家。